邢岳更蔫了。
项海想的永远比他更多。
如果这段时间自己能一直在他身边,如果关于报志愿的事能和他多交流交流,如果一直给他写信,如果可以给他打一个电话,如果自己没有总是挤兑他黏人,如果他可以像自己一样随心所欲......
可是,他应该明白我从没真的抱怨他黏人吧。
也应该发现了是我总想黏着他吧?
“另外...”罗美华小心翼翼的试探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一直说想来看你。”
“不行!”邢岳瞬间清醒,就像被针刺中的条件反射,“别让他过来,跟他说来了我也不会见他。”
他想见项海,恨不能下一秒就能见到他。
但不是在这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其实虚荣得厉害,从未动摇过的自信忽然就土崩瓦解了。
他不想项海看到现在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虽然两个人都曾经狼狈过。可但凡其中一个重返人间,剩下的那个看起来就更像鬼了。
他害怕在项海的眼中看到自己这样的影子。
“我知道。”罗美华垂下眼,“项海也只是拜托我问问你的意思。”
她明白邢岳的心思,项海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妈,”邢岳的喉结来回滚动了许久,“回去你替我跟小海说,告诉他别来明州。”
“过阵子我就回东江了,到时候会给他打电话。”
“你让他踏踏实实上学,别总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好好的等我回去。”
罗美华点了点头,“我会跟他说的。”
跟着又叹了口气,“可是小海那孩子心事重,我看得出来,他一直很自责,特别是现在留你一个人在这,他心里不好过。”
“也是害怕你会后悔吧。”
“他这个人...就是爱瞎琢磨。”邢岳抿起嘴唇。
“妈,你帮我转告他,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从没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一分一秒都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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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东江的初雪来得比往年晚一些,像匆忙赶赴一场迟到的约会,当邢岳下车的时候,漫天的雪片正加速下坠。走进监舍大门这几步路的功夫,睫毛上都挂了雪花,又倏地融化。
他低头掸掉粘在身上的雪片,睫毛上冰凉的水珠也跟着滚落。
又回来了,这个还算熟悉的地方。
拉开监舍的门,以耗子为首,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老,老弟??”人呼啦一下围拢过来,七嘴八舌,“你咋又回来了??”
“你跑哪去了?说走就走,说回来又回来!”
“还以为你早就出去了呢!”
“你不是又给逮回来了吧?”
“小老弟说你治病去了,真的假的?”
“看你挺硬实的,啥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