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顿住，他轻推座椅，离控制台和屏幕远了些，然后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这才起身离开蝙蝠洞。

    他随便冲了凉，都没仔细将自己擦干，就将自己扔在了床上。

    他衤果露在外的皮肤上，比五年前多了更多的伤痕，为他定期体检的莱斯利医生说，如果他继续这样毫无顾忌的损耗自己，再过三年，也许哥谭会收获一个永远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布鲁西宝贝。

    入睡前，他习惯性的拿出手机最后看了一眼某个停留在东区的灰色定位。

    那个曾经植入尼莫后颈的定位器，在他从病床上起来后，就再也没有亮起过。阿尔弗雷德说尼莫卖掉了东区的诊所，离开了哥谭。他这才记起，尼莫好像是来和他告别过。

    他不知道尼莫是怎么发现这个定位器的，也许在破坏掉它时，心里对蝙蝠侠也彻底失望了吧。

    杰森死了，尼莫走了，他一度陷入了强烈的想要自毁的情绪，等他养好身体后，用比过去更激进的手段去打击犯罪，在自己遍体鳞伤的同时，也让戈登对自己颇有微词。

    詹姆斯认为他再不控制好情绪就会过界。可他坚持认为自己不会。

    在如此巨大的仇恨下，他都没有杀死小丑，那么其他恶棍，又怎么会让他轻易过界？

    没错，小丑又进了阿卡姆。他作为联合国大使，与会的同时再一次释放了笑气企图制造恐怖袭击。

    蝙蝠侠又一次抓住了他，他在小丑疯狂的怂恿下，依旧没有杀死他。他对不起杰森，更对不起尼莫。

    他用损耗自己的方式去救哥谭，只是希望哪一天，能够坦然又轻松的面对死亡。他可以平静的安慰自己，他确实已付出全部。

    直到提摩西·德雷克以一种近乎强硬的姿态闯入他的生活。

    他拒绝过，蝙蝠侠不再需要罗宾，因为蝙蝠侠再也承受不了又一个罗宾受伤或死亡。可是这孩子够聪明也够执着，他打动了迪克，甚至打动了阿尔弗雷德。

    他知道，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好起来。为了让他们不再为自己担心，他勉强接受了提姆参与他的蝙蝠侠生活。

    这孩子安静，沉稳，聪慧，敏锐。他比曾经的迪克更稳重，比杰森更听话。他从不违抗自己的命令，即便蝙蝠侠在最初时对这个罗宾的限制有多不合理，他也全然接受。他用一个完全不符合十几岁孩子的包容和耐心，一点一点的融化和治愈蝙蝠侠心中的伤痕，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自己看上去确实在慢慢痊愈。

    他应该痊愈，他也必须痊愈。因为他是蝙蝠侠。

    在这种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中，他渐渐睡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还没睡一会儿，阿福就进来拉开了窗帘。

    布鲁斯痛苦的把被子全部堆到自己头上：“求你了阿福，让我再睡五分钟。”

    阿尔弗雷德不为所动：“您再睡五分钟，达米安少爷就要出门替您参加董事会了。”

    布鲁斯在被子里咕哝了一句，不情不愿的掀开了被子。阿尔弗雷德将今天的衣服放在床边，他闭着眼摸索着给自己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