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术士…普通人…
“天元大人没有与星浆体同化!”
“我们的神没有被玷污!”
欢呼声与鼓掌声响彻在大厅之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好像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夏油杰垂下眼,巨大的荒谬在他的体内炸响,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次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孔洞,好像下一秒就会破碎开来。
朔…
“杰,把这些家伙…”五条悟睁着如同苍空一般的眼睛,却没有一个人倒映在他的眼眸中,仿佛只是遇到了绊脚的石子,只需要简单地一脚把它们踢开;又仿佛是孩童遇到了一个有趣的蚂蚁洞,带着好奇的心情跃跃欲试地想要往里灌水;抑或者…像是一个抛弃了一切的只想要复仇的神明,想要用鲜血浇灭自己心头愤怒与痛苦的火焰,最后却只能越烧越旺,再也无法回头,“…全都宰了吧。”
朔…
“现在的我,应该不会有任何感觉。”五条悟这样说着,脸上的表情似笑似哭,浅蓝色的“光点”在他的指尖汇聚,闪烁着,却忽然让他想起在最热的那天的时候,他特意要了一杯装满了冰块的饮料,结果不小心摔落在了地上,杯盖飞出,泼洒了一地,一个又一个的冰块挤挤挨挨地撞击在一起,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然后在炎热的天气中融化,最后了无痕迹。
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五条悟这样想着,就像那些冰块一样,或许一开始会手忙脚乱,但终究会被风和太阳带走,最后会被所有人遗忘,所以…“杀了他们吧,杰。”
夏油杰的手指颤了颤,整个人好似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带着满身的血污和透明的泪,挣扎着向那些愚昧的、恶心的人群伸出手来,无数咒灵沐浴在血肉之中,嘶吼、尖啸奏成了一道无人知晓的乐曲;另一半被枷锁牢牢地困在原地,拼命地告诉自己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知晓咒术师在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眼中永远都会是一群怪人,而人永远都是一种会迁怒的动物,这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没有…什么…
夏油杰慢慢地攥紧了拳头,一层又一层的淤泥爬上来,将他整个淹没进去,无论怎样挣扎着大口喘着气,都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保护弱者…
履行作为强者的责任…
朔…
而自己最后说了什么呢?夏油杰恍惚地想道,明明只是一年的时间,他却仿佛有些记不清都发生了什么,好像大脑自动将所有痛苦的东西屏蔽,在上面笼上了一层薄纱,只有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回想,才能窥见一丝模糊的影子。
而只有一点颜色在所有暗淡的风景中是那样明晰,天空下的、课桌前的,微笑着的、无奈着的…好像随处可见他的身影,就好像世界是一个由毛玻璃构成的玻璃球,唯独中间有一块清澈又透亮,眼睛可以透过它看到内里的花园,能看到肆意扇动着翅膀,在花瓣上降落,在池塘上点水的蜻蜓。
温热的水流喷洒在他的头发上,蒸汽在浴室中蒸腾,将眼前的一切弄得一片模糊,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在地上,在光滑的瓷砖表面形成了一个漩涡。夏油杰忽然想起自己在当时说了什么:
“算了吧,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