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么喜欢你。
“我可没有欺骗过谁,”费奥多尔耸了耸肩,仿佛要被厚实的大衣压垮般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道,“他是自愿的。”
不,只有单纯的涩泽先生会相信你这套说辞,你就仗着果戈里先生的宠爱(?)和涩泽先生的好骗在被打的边缘反复横跳吧,横崎幸弥抽了抽嘴角,强行转移话题:“你到这边来,难道是有什么事找我?还是我的异能力出问题了?”
费奥多尔望着他,半晌,才露出了一个略显古怪的笑容:“幸弥,你不恨我吗?”
在费奥多尔的注视下,横崎幸弥打了个冷颤,使劲搓了搓手指。明明这里是他异能力与梦境间的夹缝,可以随他心意调控温度和场景,他却还是像赤身裸体来到冰原般,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不要总说这种奇怪的话,”横崎幸弥实在忍不住自己旺盛的吐槽欲了,“如果你能有这个世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一半的文学水平,是不是就不会时常做出这种诡异的发言了。”
“我只想证明一件事,就是那时,魔鬼引诱我,后来又告诉我,说我没有权利走那条路。因为我不过是只虱子,和所有其余人一样。”费奥多尔用平淡的语调,念出了属于《罪与罚》中的句子,接着看向横崎幸弥,“如果你喜欢这种风格,我可以一直这样和你交流。”
横崎幸弥:“我错了,费奥多尔老师。”
“你知道就好,”费奥多尔满意地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微微弯腰,将手按在横崎幸弥的肩膀上,低声说道,“那么现在,告诉我吧,是谁让你想起了太宰治?”
横崎幸弥一怔,猛地伸手想要打开费奥多尔压上自己脖颈的手。但已经晚了,不知何时,对方早已摘去手套,苍白冰凉的指尖贴在他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像一只降落在树杈的白鸟,轻盈却又稳当。
横崎幸弥感到了极端的恐惧。他的意志在尖啸,提醒他飞快逃离,他的躯体却一动不动,不受控制地被费奥多尔的异能推搡着,向悬崖逼近。
不,那不是悬崖。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站在一栋高楼之上。四周都是倾斜倒塌的废墟,唯余这栋大楼傲视群雄,足以俯瞰横滨这座尚存人烟的城市。海上,天边,火球似的夕阳缓缓滑落,将一切染成诡谲的血红。间或有零星的篝火亮起,又很快在风中熄灭。
他曾无数次透过这栋大楼的窗户,注视窗外的风景,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明亮还是昏暗,无论鲜血怎样在他脚下铺染,无论罪恶如何在他眼前呈现。他太好奇,太渴望,无论如何都想前往窗外的世界,哪怕不能亲手触摸,但只要能看到——能看到想要看到的任何东西,他都会感到心满意足。
但是……他无法离开那个房间。那个人,那个外表没有伤口却缠满绷带,看似健全灵魂却已经支离破碎的人,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让他也无处可去。甚至哪怕他死了,他也从未真正踩在窗外的世界哪怕一寸土地上。
“到处都有枷锁来束缚住你,哪怕是稍微动一下,也会冒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