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梦见少年的自己,所举办的第一个葬礼。
——不,那不是梦见,那是记忆,是打碎梦境的记忆。
她记得,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她主持了爷爷的葬礼。
白色的花圈铺满了街道,与大雪几乎融为一体,胡桃捧着爷爷的骨灰,缓慢地穿过这些。
风雪吹过她的发,一朵红梅落到她的头上,像是爷爷赠予她最后的礼物。
她的身后是一同举办仪式的往生堂人员,按照她的要求跟着她行走,按部就班地完成这场仪式。
唢呐声吹响,可胡桃却什么也听不见,她只听见风雪萧瑟,覆盖了她整个童年的快乐。
那是她,作为往生堂堂主,所主持的第一个葬礼。
明明悲伤到了极致,明明眼下还有些发红,但她走得坚定,整个仪式过程中没有出过一点偏差。
——即使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行。
最后,一向活泼的胡桃亲手点燃了火,手没有一丝颤抖,比成人还要稳重。
大火燃尽了一切,包括爷爷的尸体,也包括……她的念想。
后来她也曾找过爷爷,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往生堂的人从不会为执念而停留,或者说,一向看着人来人往的他们,并不会有活着的执念。
于是最终,她也只是摘了一朵梅花,轻轻地放在爷爷的坟前。
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死人不必停留,活人亦不必追思。
“人生于世,活得清醒,也是很重要的呀。”
胡桃轻叹一声,紧接着点燃火焰,轻喝一声:“起!”
火焰顺着护摩而上,整杆枪都染上了艳红的色彩,在黑夜里灼灼发光,那是以生命点燃的火焰,比任何光亮都耀眼。
胡桃微微弯腰,对着魇梦一个猛冲。
瞬间,枪尖直指,爆燃的火焰仿佛要割裂空气,在难以反应的刹那,穿透了魇梦的头颅。
那速度太快,快到仿佛一道光。
“不……我还有……”
因为胡桃没有沉睡太久,魇梦没有足够的时间完全和列车化为一体,他的弱点依旧在自己的头上。
此时此刻,他能做的只有快速转移着自己的弱点,加快与列车融合的进度。
可是,他还是失败了。
仿佛净化一般的火焰落到他的身上,让他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他无法对抗这样的火焰,这是比太阳还要明媚的火焰。
身体一点一点溃散,并非太阳照耀后来带的灼烧般的痛苦,而是净化,仿佛连他的灵魂都要超度。
死亡降临到了他的身上,可他却难得,没有执念。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魇梦看着那如梅花一般的少女,带着灼热的火焰,翻飞如蝴蝶,为他的视野留下最美的画面。
而这幅画面,也落到了鬼舞辻无惨的眼中,遥远的远方,鬼舞辻无惨握碎了手中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