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这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又从刘元的感知中彻底消散,那汉子开口说话了:
“不知老衲犯了什么罪过?”
“如果是先前的饭堂闹事的话,那亦是事出有因,没必要刀兵相见吧。”声音不急不缓的,听不出丝毫被如此多刀包围的紧张感。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给他回应,只不过在老衲两个字说出口后,包围着的士兵眼神更加警惕了。
既然说不通,那位老衲也不再急着辩解了,只待夏家管事的来了就好,毕竟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和尚也是一个道理。
汉子伸手在兜里,抓起几粒花生米,开始一粒粒的吃着,他这闲庭信步的感觉,与前方的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倒是老衲这个动作,把刘元给逗笑了,觉得隐隐间还有几分童真,便是不知是在哪里出家的和尚。
这天下间的寺庙可多了去了,不说那两大顶天的宗门,余下的一些经验佛经的庙宇也是数不胜数。
不过像这么一大把年纪的,还有武功在身,想来就算是当年那个高手辈出的时代,也不会是无名之辈。
就是不知道此次下山是为了什么,其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刘元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思索着。
同样的问题,裴蛟也在思考,不过显然也是没有什么头绪,还得等对方主动揭开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场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安静了,连这和尚嚼花生米的声音,都听得那么清晰。
每个人都在心里念着数,突然觉得时间是如此漫长,一滴滴的汗水,顺着两鬓的黑发往下滴落,长时间的聚焦在对方身上,眼都有些迷糊了。
反倒是那和尚还一点事儿没有,也不知道兜里是揣了多少花生米,还没吃完呢。
身后堂屋里的那些人此时胆子也大了起来,纷纷往外靠了过去。
毕竟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好事的老百姓,或者没多少见识的江湖人士,难得的长见识的机会,怎会错过。
“来人了。”刘元站在里面,突然耳朵动了动,对裴蛟低声说道。
同样的他听见,那和尚自然也听见了。
得知这边酒楼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后,就在附近的一位小队长不敢有丝毫耽搁。
带人快速赶来的同时,已经令一个手下快马加鞭的去通知大公子了。
而从手下那得到消息的大公子,没有过多的思考,当即便做出决定,留下三个人继续追踪原本发现的踪迹。
余下的所有人,随同他一起赶往那处酒楼的地点,现在已经赶到附近了。
还远远的时候,看着前方为了那么多士兵一动不动,大公子心里隐隐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是的,刘元想到的问题他看见前方如此情况后,也想到了。
假如真是那个满城逃窜的黑衣人的话,怎么可能被困在原地不动,兼之还没有发生任何的冲突。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不可能要掉头回去,再加上说不准对方是用了什么法子呢?
故意让他们麻痹大意,所以也没有空手就回的道理。
听到外边的脚步声和马蹄声,一众士兵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头领的命令下纷纷让开一条道的同时回头看去。
果然是大公子,不过却是他一人来的。
其实那些清风卫比起大公子要来的更早,早就在附近布下了埋伏,已经成四方之势牢牢的将斗笠男子控制在了中间。
直至大公子的到来,他们都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像是隐藏在暗中的狼一般,就差露出嗜血的光芒。
“见过将军,就是此人。”那位派人快马前去通报的头领,指着不远处的和尚说道。
看见这人的一瞬间,虽然还未看清对方的面容,但大公子已然可以确定不是这人了。
因此不咸不淡的恩了一声,还没好气的瞪了那小队长一眼,顿时让以为自己立马就要立大功的他心凉半截。
等了太久了,那戴斗笠的和尚,终于看到了来了能说上话的人,至于先前的那些埋伏,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当下伸出右手将头上斗笠抓在手中,顿时间一颗光头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身后人纷纷惊叹,心里想着果不其然是个和尚。
左手并拢在胸前,朝着大公子唱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一场误会而已,既然来了话事人,让老衲说清楚了之后,就请这位将军撤去刀兵吧。”
原本都放弃了的大公子,后来在想到对方一个与那黑衣人一模一样的和尚,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宏光城中,有些蹊跷,又重新燃起了兴趣。
“请讲。”大公子再三看了几眼,确认眼前这和尚不是那黑衣人。
光面容便大了那黑衣人不止二十岁,跟着发现自己也不认识这位老和尚。
将前因后果简单的说了一番,和尚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大公子眼睛。
和尚的一双眼清澈犹如稚童,又好似一汪清泉,在眼角皱纹的陪衬下显得越发明朗。
都没有如何听对方说什么,大公子的思绪有些飘忽,直到对方说完了之后,他也大概明白了,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
如果不是赶巧遇到了黑衣人的事情,压根都没法惊动到他。
但现在来说,大公子反而对这位老和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知道自己的感受不会错,这是一个高手。
首先要排除对方与黑衣人没有任何联系,不是平顶王二次排来搭救前面那些人的。
其次这样一个高手,如果能够收为己用,简直是瞌睡来了递的枕头。
他为何会受制于父亲,答应那样的条件也要调用清风卫,还不是由于手底下没有够强的高手。
所以他需要弄清楚对方来此的目的,想到这儿大公子开口问道:“不知大师从何而来,欲干何事,在那座宝刹修行。”
“老衲为寻一人,自山中来,随处皆可修行,身所至处是吾归处。”老和尚轻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