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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八目夫人正在熬汤。

    大骨不经劈碎,整根斜放着浸在锅里,由于熬煮的时间太久,乳白泛黄的骨油从本就裂开的骨缝漏出,浸润了高汤,忽又卷入了咕噜咕噜翻滚的气泡中,在溢散的香气中无声哀鸣。

    八目先生则在擦拭餐桌。

    餐厅里,有一张很大的方形红木桌,他们之前围着餐桌吃饭,桌子始终被巨大且厚的餐布盖住,甚至桌脚也被遮住——此时餐布却被八目先生掀开,露出底下赤红近黑的桌面。

    桌面头尾边角都有些许凹凸不平的痕迹,看着是被锋锐硬物锉砍留下的。

    八目夫人将硬肉与脆骨炖得软烂时,八目先生也将桌面擦得油亮。

    夫妇二人同时收手,隔空对视时,温柔的夫人笑得妩媚,和善的先生收敛笑容,眼露鬣狗撕裂猎物时的凶芒。

    他们一起上楼,但去的是不同的房间。

    八目先生进门前,敷衍地敲了敲门,八目夫人则直接拧动门把,宛如即将收获最爱的礼物的欢悦笑意,自从带上后,再未摘下。

    八目先生开了灯。

    不小的卧室,一个男人似忽然难受至极,翻动时,不小心从床上翻倒在地,但与隔壁的红发青年,以及早就无力行动的女生们相比,他似乎还剩了点能动的力气。

    八目先生走近,俯视他满脸虚弱,还挣扎着用手指扣着毛线地毯的样子。

    能够肆意掌握生死的光环,足以为任何一个看似普通的人戴上帝王之冠,此时的八目先生就是这样的状态。

    他好似不忍地蹲下,感同身受般握住黑发青年因用力而抽搐的手:“…阿大,不用我再多解释,你应该也已经明白了。”

    “我给你们下了药,住在你隔壁的小哥,三楼那两位小姐,都再也无法自己从床上站起来了。哈哈,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相信,你是可以理解的。”

    “在我们被贫困折磨得苦不堪言,都不一定能好好生存的时候,世界上还有一些人,过着生来优越的生活,他们竟还不觉得满足,四处寻找所谓的……刺激!新鲜!”

    八目先生的语气依旧是带着劝意的和善,眼神却如冰寒刺骨,加重的那两个词被他用牙齿狠狠咬碎,仿佛在他掌握的世界里,能够享受人生的富豪,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这股无由的恶意,便是驱使着八目先生的元凶,生于微末的他看人极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观察到了眼前男人心底的迷茫,远离家乡的孤独,对亲人的不满……此时,八目自信这个名为诸星大的男人已经完全落入他的掌握之中。

    他轻轻松开诸星大的手,转而攥起男人的头发,猛地向上一拉,放缓的语气犹如淬毒,却又带着无穷诱惑:“看到坐在街头的你,我就想起了当初的我……阿大,我是把你当做兄弟看待的,你背井离乡,无依无靠,而我们收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