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等脚步踏实。
镇定自若的当事人面色不变,绿瞳中多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惊讶,或许还涌出了别的浓烈色彩。
红发青年的确往回转了一次身,可却是与他擦肩,抬手按开了墙上的开关。
“咔。”
灯光明亮,实验室宽阔的全景一览无遗。
“更衣室在这里,先换衣服,做好消毒再逛。”
千穆随手往旁边指了指,自己先进去洗手消毒,实验前的准备完成后,他又从一动不动的赤井秀一身边路过,目不斜视,回到了自己惯用的工作台前。
赤井秀一:“……?”
实验室的门已在身后自动锁好,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今日必然是他卧底生涯中最迷惑难解的一天——
大概想着,进都进来了,克托尔还无所谓地把他当做了空气,赤井秀一往更衣室的方向看了看,真就缓缓走了过去。
消毒完毕,勉强披上不太合身的白色外套,男人抬手,将自己夹在白大褂底下的长发捞出来。
他先贴着墙角走了一圈,全程收敛呼吸,没有发出吵人的动静。
目光随意一扫,便看到了塞满卷宗和实验资料的文件柜,还有无数连他也说不出名字的精密仪器。
数台仪器同时运行,提示灯闪烁出或红或绿的光芒,而克托尔就处在仪器与警示灯光的环绕下,坐在那里操作着什么。
赤井秀一不懂实验,可能需要打开文件柜,研究几天如山般的实验报告,他才能能勉强看懂克托尔在做什么。
他当然没有四处翻动,也没有拿出一份研究报告来看,真要这么随意就是蠢了。
只不过——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
文件柜就在旁边,柜门没有上锁,克托尔坐在前面,一次都没有侧首关注过他的举动。
实验室没有多余的椅子,赤井秀一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抱手而站,就这么保持了一下午的安静。
他至少看出了,这数小时里,克托尔算下来其实只做了一件事:将培养皿放入检查仪器中,确定结果,记录,轮换,不断进行着机械性的重复操作。
确认到的结果……可能并不理想。
因为赤井秀一观测到,千穆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
实验室中的克托尔,比在外面见过的任何一个“他”都要沉默。
他宛如一张逐渐湿透的纸片,本身已是不堪受力的厚度,偏还要被水分一点一滴地浸湿,拖累住沉重的形骸,缓慢向深海下坠。
在厨房的时候,赤井秀一可以打断克托尔,借着任务的名义,很是冒昧地警告他停下来,不要再这样下去。
可在这里,他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插足的缝隙,好似被强行安排在了观众席,仰望前方漆黑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