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幕画面映入眼中,怔住的他,或许跟另一个好友松田阵平深有同感。
就像是……时光仿佛尘封不动的木屋内,冷清而冰凉,却有一个意外的角落燃起了刺目的篝火。
周围陈腐黯淡的一切,与那鲜艳至极的颜色均是割裂的。
侧躺在床边的男人发辫没有解开,但凌乱散下的部分,略微盖住了他的一点侧脸。
没被诸伏景光挡住的光也打在了他的脸上,金色光晕将白如雪的眼睑照得近乎透明,又穿过细密微翘的淡红睫毛,经历岁月沉淀而成熟的俊美面庞笼上了一层薄光,宛若圣洁神像般安然。
身下与身周尽是脏乱也无所谓,他仿若只是心血来潮找了个地方午睡,所在之处便有温暖的阳光,从而把自己变成了宁静画中的风景。
只是有点困了,所以安心地睡着了……吗?
三年后回归的友人与苍白虚弱的形象相隔太远,这时自然也是,眉眼间寻不到半点痛苦难忍的迹象,贴着脸的红发好似活跃的明火,看到的,的确是祥和舒适的睡颜。
诸伏景光差点就信了。
——如果他没发现不知何时落到床板下最暗处的手机的话。
友人的左臂有大半伸过了床沿,衬衫袖口下,失了力的手腕空悬着向下倾斜,五指微微蜷向掌心,像是曾经抓住过什么,又在某个瞬间无声松开了。
“……”
这个画面。
这个人。
……怎么可能是“平静”的呢!
仿佛一个声音在脑海中茫然地重复,发生了什么?他又在组织里遭遇了什么?不应该,他绝不该沦落至此。
“千……”
诸伏景光只呢喃出一个音节便咬牙,不经考虑就要冲到友人身边。
可他刚迈出半步——准确的说,只来得及做出一个抬步的动作。
他的身形好似遭遇意外重击,冷不防地顿住,上挑猫眼里浮现出难以置信的错愕。
就在闯入者作势靠近之时,至少表面仍算“平静”的安睡者睁开了眼。
诸伏景光没能捕获到对方眼睑抬起的霎时,好像自己刚从克制不住的恍惚中清醒,便已然处在了那只绯瞳的锁定之中。
身体莫名无法再动的男人顿时意识到,这只是“锁定”,千穆并没有“注视”他。
一如野兽的直觉,即使意识在黑暗中沉淀,躯体仍会对踏入自己领地的闯入者投来冰冷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