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睡……个屁啊源千穆你小子立刻给我滚起来解释?!
诸伏景光第三次想要破口大骂,眼前发黑心口刺痛理智下一秒就要炸掉,是在毫无防备将友人左手的手套取下之后。
他刚刚细心捂热的是红发男人的右手,因为想着左手有手套,手套看上去还挺厚,还是不摘的好,所以下意识更关注没有任何保暖措施的另一边。
在接连两次堪比彗星撞地球的怒火冲击下,还能按住不够稳定的情绪,贤惠、啊不,温柔照顾傻逼友人的诸伏警官脾气有多好,自不用言语。
他第一时间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扒掉,中间一层的毛衣也脱下来,不管合不合身好不好看,先给已经冻成冰块的红发笨蛋套上,外套再往外裹一层。
不能做得更完美之后,就把人托起来,喂了点包里背来的水,保温杯里的水是温热的,正适合急救这个三天未进食的笨蛋。
天知道笨蛋到底突变成了什么体质,明明里子虚弱得要死,露给人看的壳子硬是完美光鲜,神态怡然,双颊饱满,呼吸匀称。
贴近了才能看见他淡色嘴唇上的细小干裂,面色只比略白再浅一点,远没到曾经苍白失色的程度。
所以也不怪诸伏景光方才走近,摸到一手冰凉时,刹那间心脏骤停。
他真以为这次自己要给源千穆收尸了,映入眼中的,不就是一具被封冻在最完美时刻的“遗体”?
诸伏景光没赶上就……不行这么说太晦气,反正结果就是他赶上了,有他在一日,源千穆就别想把自己变成遗体。
悄然收敛起危险的尖爪,安心合眼的友人顿时在他的安排下臃肿了一圈,脸色和嘴唇也红润了一点点。
像只被主人趁着睡着悄悄按住,套上保暖小衣服的猫。
主人瞧着熨帖极了,然而猫醒后是懒得搭理直接无视,还是愤怒地挠他一脸,就只有天知道了。
“还是挺合适的嘛。”
诸伏景光果然深感欣慰,别的不说,他忽然追忆到了令人唏嘘的过去。
千穆从读警校的后半年开始转变风格,一年四季有三季都离不开风衣,明明刚认识那阵子,他怕冷怕得要死,恨不得把自己裹成行走的棉被,探头探脑不理解的五人私下嘀咕,源同学的衣柜里是不是永远只有加绒卫衣和毛衣……
当初觉得弱不禁风的同学穿太多小心过热中暑,现在同学转眼变得非常禁风,诸伏景光的态度却还是陡然转变——穿!穿得越多越好!
他只恨自己不能未卜先知,早知道有个冬天也专注风度的源千穆在这儿躺着,他早上应该穿厚棉衣抱一团被子再出门。
暂时收拾好了猫,身强力壮的诸伏警官只给自己留了一件贴身的单衣,并且就以这个状态出了一趟屋子,就近找了些干燥的柴木回来生火。
还好,这点冷他扛得住,比不久前同样一件单衣跳进湖里自由泳好多了。
诸伏景光接下来的安排很简单:先把猫全身烤热回回血,他再背着人紧急转移,尽快换一个安全的安置处,最后才是投食的问题。
以千穆现在的情况,匆忙进食身体反而承受不住,只能先喂点水缓一缓,之后吃些许清淡温热的流食。
森林里显然没有让他熬粥的条件和材料,诸伏景光更不放心自己回一趟镇上再过来,耽误时间是一回事,木屋的门已经坏了,他疯了才会把千穆一个人留在大敞开的野外。
屋内霍然多出了木头噼啪燃烧的声响。
橘红光芒照亮冷清了二十多年的狭窄空间,让围着火的人似乎从里到外都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