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已经找到了诸伏家的浴室,诸伏景光买来想给他换的全新衣物也一起带了过来。
半个小时后,浴室大门重新打开。
从里面走出一个热气腾腾,焕然一新的男人。
——哦,修改一下,热气的确在腾,但似乎并没有“新”。
男人竟然还是套上了那件应该毫不犹豫丢掉的衬衫。
能让骨子里挑剔至极、只剩本能后更没耐心的他委屈自己,只能是诸伏景光给他买的衣服太遭嫌弃,他宁肯穿皱成山脉地图的衬衫,都不想碰那件毫无美感可言的厚绒卫衣。
洗过的红发并没有打算吹干,全部湿漉漉地搭在肩边和身后,不过一会儿,发丝上的水分就把衬衫也弄得湿透,轻薄的布料紧贴住身体。
男人对此并无反应,他走到哪儿水就滴到哪儿,接下来便要满屋子找风衣。
对,他的风衣,也是早早深刻进本能,成为“源千穆”生命中必不可少的重要部分。
勤俭持家的诸伏景光做不出把奢侈品外套就地扔掉的败家行为,因此带友人回家的当天,就把那件受害不浅的风衣给洗了。
他很谨慎,用的手洗,洗完晾干熨烫平整后立即收纳,以免再出风衣被风吹走,导致他的负债再加几百几千或者几万美金之类的惨剧。
可能由于吃一堑长一智的神经过敏,诸伏景光将洗好的风衣藏得十分严密,生怕被谁偷走了似的,男人在偌大的屋子里找了半天,竟然还是没找到。
“…………”
男人神色死寂,眼里的黑潮却翻起了微不可见的浪花。
没有找到风衣的他,带着滴滴答答的滴水声,步伐缓慢地倒回了诸伏景光躺尸的卧室。
无声无息地走近,驻足。
室外天然的光线未能穿过打开的纸门,照进略暗的卧室中来。
来自冷酷无情黑恶势力的暗影,再度将悲惨无助的诸伏警官覆盖。
这道穷凶极恶的扭曲暗影短暂停顿了一会儿,忽然俯身,同时伸出了手,状似要把这个擅自藏起自己风衣的家伙敲起来。
“……唔……千……”
凄凄惨惨晕倒中的笨蛋恰到好处地哼唧了一声,男人即将碰到他的指尖悬滞在半空,但最后还是落下。
他把脸朝下趴伏的诸伏景光翻了个面,莫名有点像在给咸鱼翻身。
咸鱼被“砰咚”的第二下,没醒。
红发男人先前敲晕他的那一下,显然没有这么强大持久的威力,还是要从咸鱼自己身上找原因。
“……”
男人不知何时半蹲下来,就在地上的人的身侧,垂首盯着下方昏迷中也皱起眉的笨蛋。
他的双眼并未因这过于沉浸的注视而染上温度,因为连着眼底的心还是空洞,所作所为只是因为“要这么做”,自我行动的躯壳并不会思考“为什么要这么做”。
视线最先扫过的还是那些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