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像是为铁笼罩上笼布,笼外是嘈杂光亮的人间,笼中是把自己和江崎源隔绝于世的黑暗。
他们会一同溺死在暗不见光的深海里,还是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一同打破暗幕,回到阳光之下?
理论上还存在谁独自走出这里的可能……但他更喜欢前面两个选项。
降谷零从那双缓缓睁开后不带朦胧的红眸中,找到了这分共识。
“很好。”他低语。
坚持要等到江崎源醒来的根本原因,找到了。
这是两头兽彼此不相让的厮杀。
始终高高在上的红发男人真正从高处跌下,和始终在地上的他,达成并不公平的公平,他们直至此刻,才算是“势均力敌”。
当然是降谷零占了更多的优势,不过江崎先生想来也不会介意就是了。
“您想用您的注视让我紧张吗?”
意外有心情调笑了一句,降谷零走过来,毫无顾及地伸手,最先抓起了男人的头发。
江崎源的辫子昨晚泡了水后,就乱了大半,降谷零在离开酒店的车上轻易把他的发辫抓散,半干的红发发尾弯曲,长度仍抵到了腰间。
如今他的湿发早就风干了,口枷的绑带绕到脑后,不可避免地压住了一截发,让无法自然垂落的发尾紧贴脖颈滑到两侧,正好盖住领带被人扯掉后微敞的衬衫领口。
降谷零随意抓起男人身前的几缕长发。
“……”
才刚开始,他的心情就原因不明地微妙了起来。
江崎源的发色是极有光泽感的暗红,和某一阶段的源千穆相同,这点早就确认过了。
之所以说“某一阶段”,便是因为源千穆死前留下的影像上,憔悴的侧影似即将燃尽的灯芯,那黯淡的红发便如将灭的微火,余火仅剩的温度,便是猝然烫伤了他来迟了的友人的心。
降谷零以“安室透”的身份审视过眼下被紧缚的男人多次,此时才更深切地意识到,很多一眼认为那两人相同的地方,均有细微之处的不同。
江崎源的红发,细看下来比不情不愿读警校时、意气风发当顾问时的源千穆更亮,没记错的话触感也明显顺滑得多——年少轻狂的当年,他还是有幸趁乱摸过源千穆的头的。
判断结果为:本质没有差异,但那个病恹恹的源千穆要是能再健康一点,再多晒晒太阳多长点肉,大概就能达到江崎源这个油光水滑的状态……
……油什么滑?
降谷零被自己怪异的心理活动噎了一下,还好冷酷的表情绷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