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评判,确定这些人有让自私的他冒险的价值后,才行动效率极高地筹划起来。
至于为了演出一场“反抗”的戏码,真的放跑了一个主动入瓮的卧底,他从中得到的好处,是否就能压过连带而来的弊端——似乎答案显而易见的这些问题。
源千穆下意识地忽略了。
在可以愉快自由行动的期间,他选择把某个影响心情的男人忘得一干二净。
他把假死药和浓缩血包填进特殊处理过的弹壳里,制成一枚逼真的弹药,这一枪能瞬间把诸伏景光放倒,吓傻一个脑袋空空的降谷零,不相干的诸星大刚好能作为亲眼见证者,替他证明绿川航已死。
源千穆半身泡在露天的温泉里,头顶便是不见月与星辰的漆黑夜空。
扯掉易容的他和屏风外的诸伏景光对上了视线。
“真心地希望,你能够喜欢我的礼物。”
按下扳机。
从枪口脱出的子弹,就像欢喜炸开的礼花,正中另一个人的心口。
而源千穆自己的心口却仿若被贯穿般剧痛,人体实验将一道丑陋的疤痕留在了他的心脏正上方,此刻,这道让他痛不欲生、又让他苟延残喘至今的伤疤烧了起来,仿佛要在胸膛里烧出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心境跌宕起伏后得知真相的降谷零措手不及,不知道他突然之间怎么面露痛苦,跌撞趴伏到池边,好似被人无情地扼住了脖颈,在窒息而亡的边缘垂死挣扎。
红发青年简单披起的浴衣全湿,透明的水珠不断从鲜红的发尾和湿透的衣角掉落,嘀嗒成一层极浅的水幕,像薄纱般轻柔,将不知何时显得格外清瘦的他包裹,又像是悄然承载了万顷重量,把他死死地压在地面,无法凭自己的力量抬起骄傲的头。
“千穆?千穆!”金发青年焦急地呼唤。
刹那间无比虚弱的红发青年暂时没能回答,同样湿透的红发紧贴在他的鬓边,水痕覆满苍白的面颊。
而在凌乱发丝的遮挡下,他极为勉强地扯动唇角,勾出了一个似是宣告胜利的笑。
发起“反抗”之时,锢在他脖子上的项圈便会猛地收紧。
行吧,这是源自【恐惧】的心理作用,他再不愿也必须承认,他对那个掌握自己生死的男人本能地心存畏惧。
但他终究——终究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