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以为,灾不可免,灾亦不是上苍对陛下的惩罚,而是考验。”
夏安然一字一顿道“多灾,方可兴邦。”
他微微仰头,此时正是冬日,又是一个大晴天,看着天空极其的辽阔“灾为起,陛下同朝廷的治理为承,民间举动为转,灾后的大汉为合。”
“起承转合,一样都缺不得,只要每一次大灾后的结果比前一次好,便是陛下仁德。”
“也是陛下和朝廷没有错。”
“天灾从不是陛下的错,人祸才是。”
他静静说,小孩整个人都僵立在那,小拳头捏得死紧,忽然感觉夏安然轻揽了他的肩膀,让他不自觉跟着向前走去。
“百姓淳朴,只要有地种,有粮食,虽有破皮无赖,却万不会行造反之事,纵有恶人挑动,无大利益者亦是不会有人从。”
“而能让百姓冒此大限,多半是因为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不反抗,就会死。”
“我汉家男儿,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
“若当真出现了此情景,多半是灾年又遇上了暴戾之臣。”
他二人慢慢走出了庄子,夏安然走得慢,小孩便也跟着慢,不知不觉,亦或是他刻意的,竟是落后了夏安然两步。
“那,那要如何辨别臣子善恶中奸?”
这个问题可把夏安然难倒了。
他见面前车马湍急,便伸手牵住了小孩的小手,然后两人手拉手走在了道上,被忽然牵住手的刘协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嗫嚅了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抿抿唇,显然心中万分纠结。
他有些想说这不符合规制,却又有些眷恋这一分的温暖,良久之后,他左右看看,并无外人在看着他,于是便小小得弯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回握住了夏安然的手。
“吾也不晓得呀。”他歪着头想了片刻,还是很耿直的说“安然这儿的人都是主公派来的,辨善恶之事,都由主公为我做啦。”
他非但不以为耻,还有些美滋滋。
真,真是心大。
见他这般,小皇帝嘴唇张张合合,只是他到底顾忌着身后落后几步的曹操帐下兵士,一句都没说出口。
夏安然不知道他的纠结,继续说道“不过安然觉得,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吾还是相信,此间世界善者多。”
“所以我也愿意相信他们,幸而不曾被辜负。”
小皇帝眨眨眼,低下了小脑袋,他跟着夏安然走,便没有看路,目中所及的就是自己的脚尖尖,一时之间竟有几分羡慕他的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