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抱着胳膊坐在原地,一点都没有躲藏起来的危机感:“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啊。”
无框镜朝里挪了些空位出来,“闭上你的嘴。”
桃花眼就真闭嘴了,继续偷偷冒出小半个脑袋,摸黑看那个背对着发神经的家主。
然而在他探头的同一时间,本来还对着玻璃搂抱不停的原住民骤然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向没有被光普照到的黑暗地方。他癫狂的神色收放自如,像是在哪个戏班子特地训过了,此时背着光只能看见嘴角下压的紧绷轮廓。
无框镜将那爱惹事的毛脑袋赶紧扯回来,捂严实对方那张欠缝的嘴。他想,早知道在这之前就从架子上拿根线,合着针把这人收拾老实了。
夏濯和这小青年差不多,平时老实不下来,可一旦周围黑下来,就安分得像是被掐住了后脖颈的奶猫。赶在家主推门而入之前,他便被关渝舟推进了架子下的空荡里,脑袋上的铁板遮去了最后一点光,将他整张脸都笼在黑暗中。
黑暗在此时对于他来说是把双刃剑,能够多多少少提高安全程度,却又将他推上了另一边悬崖。
从这个角度向外看去,他可以清晰地观察到家主的腿脚是如何靠近的。但是他现在没有功夫去搭理那原住民,正可怜巴巴地缩着,整个人都往面前横躺的人身上挂,浓重急促的呼吸全都洒在关渝舟的胸前。
几人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祈祷家主赶紧离开这里。这个原住民在这里呆了多久,他们就必须维持现在的姿势躲藏多久。
夏濯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幅惧黑的身体搞死了,而关渝舟正是旋涡中唯一能给他搭手的那条船。他明明抵触得全身都在发抖,却又牢牢扒着人不愿撒手,贪婪地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那种交汇的暖流似乎能将他整个人护在其中似的。
这种感觉很复杂,躯体上的厌恶和精神上的依恋让他此时成了一个矛盾体,在交加的冰火中徘徊得满头冒汗。
脚步声停在了耳边,男主人已经到了架子旁,只需要弯弯腰蹲下就能看见这架子下和架子后藏着的两对人。
夏濯在黑暗中的听力敏锐,自然是感受到了那种近距离的危机感。但是他耳边却咚咚、咚咚地传来关渝舟平稳的心跳,那声音像是有种魔力,能将他所有被威胁的感觉全部剔除。
“我看看,我看看……我把它放在哪里了?”
一口气松到一半。
波伊尔并不是发现了他们,而是来找东西的。他摸黑伸手,在架子上将不少陈列的物品碰得东倒西歪,略微急躁的动作将错叠的金属晃得吱嘎响,像是再多耗些时候,这个用来藏身的架子就会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