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平时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发狠起来能这么疯狂?那种喷洒出去的液体仿佛在他眼里早就失了温度,也没了颜色,只是一种舒爽的讯号。
他浑身带着陌生的气息,明明还是那张脸,却不是那个人了。
他被医治后关了起来,一觉醒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他只记得有人把他推进了火里,记得他自己受了伤。
再往后被送去了精神病院,他爸妈指着他说:你瞧瞧你都干了什么,你造的什么孽,我们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覃念慌张地抓着铁栏杆,尚未痊愈的伤刺痛不断,脚踝上还拴着沉重的枷锁。
在那之前他不知道人格分裂是什么,他感到害怕,他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血腥残暴的恶魔。这个恶魔杀了人,可为什么却要他来承担这种罪恶?他分明什么都没做,他一开始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所有人都针对他,就连最后老天都不眷顾他。
他没有恨过那些欺负他的人,却恨着他的第二人格。
他把所有积攒下来的恨意全都凝成一团,压在他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第二人格上。
他在墙上写满了“你是谁”,被铁窗外的护工大笑着说原来还真是个疯子。
他无法搭理,低着头任其嘲笑,昏睡了一夜后看到了第二天最底层的答复。
没有字,只有鲜血涂抹过的痕迹,像是给了他回答,又像是没有。
而他的指尖赫然留了个印子,这是用他的血画成的。他怕极了,他原先不信那些医生的话,但是他现在信了。他不想要这个人格,他宁愿被人嘲笑,他也不想不知什么时候就变得不再是自己。
他对着唯一的那扇窗祈祷——求求你,就倒退一点点时间也好,让我回到夏令营那天,我会绕开那三个人的。我不想要体内的另一个人格,我想从这里出去,我不想呆在这里。
覃念哭着哭着就累了,蜷在脏乱的床上又睡过去。
夜里睁开眼,却进了另一个世界。
他被迫逃跑,在荒芜毫无人烟的土地上。他被血和满地尸体吓得不会走路,缩在角落,听着一墙之隔的脚步声,在那扇门推开的一刹那,想起了体内住的另一个人,那个杀人犯。
他没人可以求助了,仔细一想,他只能抓住这仅存的一点希望求助一个他不想要的第二人格。
“你在吗?求求你,救救我……”他太久没有说话了,声音不知是哭哑的,还是声带早已退化,“我知道了,你就是我,我接受你,你救救我……”
血腥味弥漫上来的同时,他眼前一黑,再次没了意识。
再一睁眼,操纵这具身体的已然成了另一人,目光阴冷得好似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他踩着那片猩红,拳头已经朝着那只靠近的鬼挥了出去。
他顶着那张毫无差异的脸,用截然不同的语调说出流畅的话。
“我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