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能久呆,我们找离开的方法,你跟着我,别离我过半步。”
虽然入梦也有几次了,但夏濯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棘手的情况,他刚要点头答应,关渝舟便将他先前塞过去的项链重新扣回了他的脖子上。他低头看了眼,仅剩的那颗蓝眼睛竟然微微发着光,冰凉的感觉浸在锁骨上,让他刚生的那些急躁也全部消散了。
两人一同去了卫生间,门上原本奶白色的磨砂玻璃也透着一抹令人眼花的红,在他们踏进去后便自动合上了。
洁白的墙壁上落着数不清的血掌印,天花板上也未幸免,乱七八糟像是小孩子一时兴起的涂鸦。
浴帘依旧垂在杆上,夏濯看过去时,轻薄的塑料布无风自动,圈出的一小格空间里荡着小女孩的哭声,咿咿呀呀的听不清嘴里在喊什么。
想起了浴缸里那些不知哪来的血,夏濯抿着唇凑近些许。隔着浴帘,他仿佛看见了不断蒸腾向上的热气,听见了撩动不断的水声,也看见了后头那个颤抖小小的身影。
[疼呀,疼呀……]
腥甜的气味随着雾气弥漫,模糊了镜子,落在肌肤上又黏又潮。
哭喊明明很近,却又隔着一栋墙一样模糊不清。他伸手扫了扫那团白气,浴帘的一端却突然从里被一只手攥住了,猩红的血喷洒在塑料布上,又稀稀落落往下滑,咳嗽与呕吐的声音接踵而来,听得人心头一紧。
身后的门突然猛地被敲响,笃笃笃犹如索命。
夏濯眼皮一跳,回头却见关渝舟冷静地站在那儿,似乎对此时的敲门声并不意外。
[梦之,梦之!]声音涵盖着数不清的焦躁,拳头一下下砸在薄薄的玻璃板上,震得整个小房间回音不断。
[梦之!徐梦之!]迟迟等不来开门,拳头改为手脚并用,门把手被晃得颤动不止,上面不知什么时候落的锁却纹丝不动。
可这声音喊得越急,浴帘后的声音反而越小,原本的痛哭变为小声的泣吟。
“嗙”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砸在了玻璃上,裂纹呈蛛网般扩散。
锁一跳,原本闭合的门开了一条缝。
一只手贴上玻璃,留下了一枚新鲜的红印,一缕头发紧贴着门缝扫进来,露出下方一只通红的眼睛。
那只眼睛夏濯太熟悉了,前天晚上徐梦之就是带着这样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注视着他的!
关渝舟捏了捏他的手心。
徐梦之垂着头,却上抬着眼睛,透过门缝在盯着他们看。
一只沾着血的手从门缝里伸出,讨要着什么。
夏濯看到她藏在头发里的嘴唇动了动。
[我的糖掉在浴缸里了,能把糖拿给我吗?]
徐梦之的声音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听上去压根不似小孩子娇嫩,仿佛是锯子在木头上划过,刺耳又沙哑。
夏濯脱口而出:“你自己进来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