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渝舟朝他伸出手,抓住了那根拴着铃铛的绳线。随着所朝方向的改变,声音逐渐产生了细微的变化,耳边听见的声音也渐渐清脆,在又有降调征兆的前一刻,他停了下来。
余子昂朝右手边一指,“这边?”
关渝舟点头,“灯塔就在这个方向。”
雨势没有变小的迹象,雷声却暂时消停了,少了那些震耳朵的轰轰声,心绪久违地平静许多。
一段距离后仍然看不清前方的景象,却能在噼里啪啦的落雨声后捕捉到隐约的海浪声了。众人加快脚步,总算穿过这片不知边际的森林,看见了漆黑混成一片的海与天。
“看那边!”褚津有些激动,发现新大陆一样高亢地直指正前方的建筑,“是不是那个?灯塔!”
那确实是一座灯塔,近距离看像巨人一样伫立在水中,海浪不间断地拍打在堆砌起来的石砖上,震得脚下的砂砾都在颤抖。
褚津摸着下巴问:“那么问题来了,我们该怎么过去?”
哪怕它就在眼前,离海岸也有几十米的距离。不平静的海面无异于一张深渊巨口,暗中藏着的礁石随随便便都能让人丧命永沉其中。
关渝舟捡起一块被水冲上岸的木板,目光搜索一圈,抬腿朝前走去。
水淹没了鞋子,随后是脚踝。
褚津有些担心突然从水里跳出个什么东西,又突然有种仿佛他就是从这片深海里出来的错觉。
潮湿的衣服服帖地黏在肌肤上,关渝舟背对着他们,打着手电一点点走向更深的地方。
褚津下意识地张了嘴,又不懂叫住他要说什么,第一个音节还没来得及溢出嘴角,关渝舟便随手将木板丢到一旁,放任它半浮在身边,侧过头来淡声说:“涨过潮了。”
“涨潮?”
“对。”关渝舟手腕一转,“这里有座桥。”
两人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对方脚下踩着的是零零散散的木板,也有浪撞在柱状的物体上,飞溅起一簇簇细小的水花。
相当不起眼,若不是关渝舟提到,恐怕路过三次他们都认不出来。
桥很简陋,只是松散的木桩支撑起大小不一的木板,底下垫着一些不知从哪搬来的石头,手电筒照一下满目都是青苔。而捆绑木板的绳索早就被泡到腐烂,长时间微生物的分解让它无法再起到强力的束缚作用,这才导致板身东一块西一块地四处漂泊。
发白的泡沫一团挨着一团,各色各样的塑料袋半浮半沉,虽然不见死去的生物漂在其中,但鼻子下的腥臭味是挥之不去的。
“这简直就是垃圾场。”褚津象征性挽了挽裤腿,跟着路线边走边念叨:“一点都不符合保护海洋环境的主题。”
灯塔很有年代感,或许是不断被掀起击打在墙面的石砾过多,不少砖块已经有了浅浅地裂痕或残缺。
踏着桥半淌过去,最深的水位已经抵达到胯处,好在尽头处连接着入口的是一座石阶,旁边立着一个警告牌,黑色的油漆没有完全掉落,仍能分辨出上边写着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