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濯正蹲在路边,和碎花裙研究那些挂在灌木上的拐杖是塑料装饰还是糖果。突然被这么一喊,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等胡母带着胡父一同走近才施施然地起身:“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夏,叫我夏老师就行了。”
胡父急忙问:“小夏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您在指什么?”夏濯装糊涂。
“就是、就是……为什么学校三月份还在过圣诞节?”
“您都说这是圣诞节了,又怎么会是三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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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开启,单调的说辞重复几回,《平安夜》的旋律悠扬响起。
属天的安宁随着细小的落雪一同到来,胡母尖叫一声,拨开人群就往花园里跑。
路上的人被她撞得东倒西歪,叫骂声响了一片,还没站稳,后头就又匆匆窜来一男人,嘴里不断喊着“借过、借过”。
夏濯抬头接了一片雪花,看着它融化在手心里,不知怎么就冒了句不搭的感慨:“瑞雪兆丰年啊。”
杨叔问:“不用跟上去?”
“跟,当然跟。”夏濯拢了拢衣襟,跟了上去。
他想起昨晚问关渝舟的那句话:要是和胡子默的父母说你们的孩子变成鬼了,并且还能看得见摸得着,他俩会信吗?
关渝舟很笃定地给了他回答:会。
他本来还留有质疑,但现在也同意了关渝舟的话。他还没和这对夫妻说实话,他们就已经凭借心底的那点期望,自动将故事给填上了。
晚自习取消了,但学生的课会持续到六点半。没有学生的参与,大路小路上同样人头攒动,喷泉池边陆续铺上了垫子,大人提前站好了位置,等候孩子下课相聚。
也很奇怪,胡母并没有朝着教学楼去,而是直接赶往花园,仿佛笃定了那里会有自己想看见的人。
等夏濯四人追着赶到时,那棵古树下空空荡荡,胡父胡母也没了踪影。以树为中心的五米内不见一人,其余游走的外客也默契地绕过,有什么肉眼看不见的屏障将空间一分为二了一样。
关渝舟伸出手,穿过隐形的线时,指腹周围的空气中荡起道道透明波纹。这道波纹没有消失的迹象,反而不断地朝天上、朝地下无穷尽地扩散。刹那间,飘荡在空中的雪花停止了降落,吵闹的人声乐声和风声——时间静止了。
人群里混着几个参与者,他们惊愕于此时的变化,远远看见他们几个,赶紧围上来问:“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杨叔好脾气地和他们解释几句,夏濯却跟随关渝舟跨过了那道界限。
昼夜颠倒,黑暗降临。
无边的夜色透着压抑的红,眼前的古树摇曳着,不断掉落的树叶被染上火一样灼烧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