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才发现,那张床后的墙壁上满是痛苦的抓痕和抹开的棕褐色液体,旁边的地板上散落着零零散散断裂的指甲和被液体沾在一起的黑色短发丝。
密密麻麻的电线顺着床板往下垂落,连接着倒在床后藏在帘子下方的一个陈旧仪器。关渝舟怔了一下,他上前猛地掀开被子,灰尘扑朔着呛得离近的几人咳嗽起来,但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埋在被子下方的东西吸引了——那是一根根或断裂或完好的束缚带,大多数边缘已经脱了线,只留下挣扎撕扯的凌乱痕迹。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
夏濯晕眩地看着一切景象,这对于他来说既陌生又熟悉。哪怕从余子昂和褚津口中了解到有关知恩学府的事,他也没有轻易将提及的那些行刑手段套用在他的过去。可现在无法撼动的证据突然跑到了他的眼前,心口火辣辣的痛楚和深处源源不断渗出骨缝的寒意矛盾地在体内冲击着,搅和得他脸上完全丧失了血色。
关渝舟的指尖也开始颤抖,他一言不发地摸着发白的束缚带,忽然咬紧牙关,疯了一样用斧头砍断红蓝交织的电线,在结实的床板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凹痕,碰撞声听上去格外的清晰入耳,几乎牵动着所有人的心跳。
直到完全毁掉这张布满了凌虐迹象的床,他才暴怒着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紧盯着墙上布着血迹的地方——
空气中的血腥味变浓了。
“咔哒”。
其余三人循声看去,离得最近的余子昂立刻转身两步跨到门口,用力抓着把手上下摇动。然而房门却仿佛被人从外面焊死,无论他用了多大的力都纹丝不动。
意识到他们被锁在了这里,他忍不住皱起眉,重新仔细打量起整个房间的构造。
头顶本还稳定的灯开始无规律地闪动,成片乌黑的鲜血从天花板上沿着墙壁慢慢往下滑落,所行之处留下了道道狰狞扭曲的爬行痕迹。它们一点点填充着这个密闭的空间,浓烈的恶意蠕动着向在场的每个人靠近,仿佛织起了一张牢固的巨网,要将他们通通拉下地狱。
“卧槽!!!”
“滋——啪”。
随着褚津再也憋不住的一声惊呼,灯被鲜血所覆盖,一切再度陷入黑暗。
备用的手电筒发出虚弱的微光,却连几厘米内的手掌都照不清。
整间屋子的温度飞速下降,本就阴冷的潮气如刀尖摩擦过人的每一寸肌肤,强烈的不安紧抓着夏濯的心脏,他撑在柜子上的手不听使唤地僵硬起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再叫嚣着提醒他危险——那种拖沓的脚步声又出现了!粗糙的鞋底慢悠悠踩着光滑的地板,灰尘摩擦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回荡在稀稀拉拉液体涌动的声音下,光是听着就让人汗毛直立。
这个房间里有人!除了他们之外的第六人!
夏濯头皮一麻,下意识想去找几米开外的关渝舟。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掌心相贴的柜子剧烈颤了颤,他只感到支撑力消失了,随后便跌入了一片闭塞狭窄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