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入耳,男人的歌声中带着些许惆怅与叹息,手中纸扇也随机合拢,收起架势便席地坐了下来。
身后伴奏的女性轻轻敲鼓,用清脆的鼓声结束了这忧愁的短曲,睁开了眼睛。
“信长大人。”她轻声说道:“您今天心情不好呢。”
“以往您唱这句时气吞山河,自信霸道,今日为何充斥忧愁?”
“呵,只是心中有些感慨罢了。”被称作信长的男人随手取过一旁家臣桌案上的酒碗和酒瓶,一边看着那透明的酒液流出瓶口涓涓而下落入碗中,一边淡淡的说道:“想我织田信长起于微末,后杀今川,夺美浓,一路震惊天下,拥足利义昭上洛,风头一时无两。”
“就连那武田,上杉如今也已被我抛在身后,不足为惧。天下布武指日可待!”说到这里他将倒满的酒碗端起一口喝完,漆黑的眼眸透露出些许戾气“然而如此大好局面竟被一个脑抽的白痴给直接破坏了,而那个家伙居然还是我的妹夫。”
“这正是我信长一生之耻。”他的脸色微微泛红,充斥戾气的眼眸中暗藏杀机“浅井长政……呵呵,浅井长政啊!”
他喃喃的念叨着这个名字,过分平静的语气和表情反而透露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痛恨。
“他的背叛令我始料未及,但更令我始料未及的是他居然是为了朝仓义景这个连战场都不敢上的废物背叛我!”
“耻辱,耻辱啊!”
砰地一声,黑色的漆碗被摔烂在地上,织田信长竞用袖子捂面哀嚎起来,言辞之中竞透露着浓浓的悲怆。
“信长大人。”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一个矮小将领大胆的起身走到信长身边将他扶起,低声安慰道:“浅井长政不过一迂腐愚人而已,您又何必动怒?”
“你懂什么!”信长一挥袖袍,原本满是悲怆的面孔恢复了冷漠和平静,变脸的速度异于常人“若是那个蠢货是因为想要夺走我的头颅。哪怕是抱着为了自己的反心反我我都高看他一眼,但是他没有!”
“他是为了那个连战场都不敢上,为了活下去把脸全都豁出去却不知道只要投降就可以活下去的愚夫背叛我!”
“我织田信长历经战场无数,竟然因为一个不识抬举的蠢货被自己信任的盟友,信任的妹夫所背叛,甚至差点死在金琦城……这才是令我感到最为屈辱的地方!”
“那这样……”看着信长的脸色,矮小的将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并没有因为信长的愤怒和冷脸而感到慌乱,反而毫不在意的继续笑道:“属下就觉得您就更不应该生气了。”
“恩?”信长眉头一挑“猴子,你什么意思?”
“还请信长大人原谅属下的无礼。”他对着信长跪下,维持着土下座的姿势大声说道:“浅井长政的背叛已是事实,您的悲痛与屈辱属下亦是感同身受。”
“然而现在局势糜烂,我等更是遭受数路大名的包围围攻。若是您因为浅井长政这个背叛者而伤了身体,属下岂不是很长时间都将看不到信长大人自信霸气的英姿?”
“所以还请信长大人以大局为重,切莫为了一个叛徒而伤心过度啊!”
话音刚落,整间和室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之中。
坐在两侧的织田家臣们有的目瞪口呆,有的面露不屑,有的面无表情,看向矮小将领的目光各式各样,却不曾令他动摇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