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看看这是什么?”
顾六欲哪里不知道这张纸究竟是什么东西,早在这张纸掉出来的时候祝心本来一直没有什么情感波动的脸上出现类似于惊慌的表情时他就已经彻底猜到了答案。
可他依旧对此乐此不疲。
他见过的人和物都很多,理所当然的也见过太多太多各种各样的欲望,想要活着,想要吃饱,想要安逸,想要权利与财富,想要世间的一切,他有什么没见过的。
他并不讨厌欲望本身,他能有今天也只因为有欲望的存在,欲望是种很有意思的东西,但是无论是多么有意思的东西,见得太多之后却也难免觉得厌烦。
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但唯独只有欲望是永远相似而不变的,口眼鼻耳身意,无非不过这六种而已,一切欲望最初的起源与终点。
各种各样的色彩混杂在一起,泥泞不堪又难以入目,就连他自己也是一样。或者说,他还要比绝大多数人更过分,更恶劣,更像是他自己早就已经厌倦了的类型。
哦对,就连这厌倦本身也是欲望的一种。
直到让他碰到祝心为止。
那个时候他看到的是浅薄到可以称之为无色的空白,空泛的颜色干净的就像是奇迹一样。
只有死人才能有这样的颜色,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顾六欲承认自己的性格就是颇为恶劣,看到人家的颜色浑浊也不喜欢,看到人家的颜色干净却也觉得不满意,非要跳上去由着自己的新意给人家染染色才肯罢休,甚至对此乐此不疲。
正因为原本什么颜色都没有,所以涂抹上去的任何颜色都不会被污染,纯粹又浓烈,但底色却正如他所期盼的一样保持了完美的洁白通透,如今甚至更是干净到什么都没有了。
假如他是个什么好人,希望祝心能够一个人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那么他现在就不该这么做,而是应该教会他如何同他人相处,如何建立关系,就如同方天琪过去那么多年所做的一样。
但他什么时候是个正常的好人了。
他确实不介意做些好事,因为他同样拥有同情心与同理心,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乐于助人乐善好施古道热肠,但那是建立在那样对他而言更加有趣的前提之下的。
他没有立场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指责他人的欲望,无论那欲望是好是坏,因为他本身就是完全按照欲望行事的‘精神病人’。
害怕吗?确实应该感到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