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泽皱起眉头:“你这是对何为真假产生了混淆。”
“也许吧,那段时间是我最痛苦的一段时间,也正是因此,我与吉萨苏产生了很严重的矛盾,他坚持认为我们应当消灭游戏AI,然后回到进化者世界去,因此最终带了一批人离开了组织。此后不久,传来他假意投降又起义的消息,游戏AI将吉萨苏他们那批人全部杀死,只有一个人逃了出来。我在这里对伊凡他们进行了引导,让他们以为逃出来的人是吉萨苏,但真正逃出来的人其实是皮托蒙。”
“皮托蒙?”
“就是现在末日神教的创始人,不过他后来也死了。”唐秀轻叹了一声,“吉萨苏虽然名义上死了,但某天我听说他又出现在游戏里,像生前那样到处游说进化者加入他的组织,反抗游戏AI,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游戏AI复刻了他的数据,在这个世界里创造了吉萨苏这么一个角色。”
景泽觉得背脊发凉。在他当游戏主播的过程中曾经见证过某位玩家因为不幸突然离世,因而中断了在游戏中的旅程,而游戏运营方为了纪念这位玩家选择在游戏里设置以这个玩家为原型的一个NPC角色的事。如果别的玩家在游戏里遇见这个NPC并与他对话,会听到这个玩家生前常说的话。从手法来看,黄金年代这个游戏AI的做法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出发点。
这不是纪念,甚至不是羞辱,可能游戏AI连羞辱这种意识都没有,它或许只是觉得这个角色、这段历程、这段反抗被镇压的过程很有趣,可以用在游戏里以增加游戏世界的可玩性,因此,死了的吉萨苏就被以数据形式“复活”,继续在这个世界徒劳无功地努力。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对我和皮托蒙的冲击都很大,不知从哪一天开式,皮托蒙就变了。他既不像我一样徘徊在真假之间,也没有继承吉萨苏坚定认为自己应当回到进化者世界的意志,他认为,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地消灭黄金年代的游戏AI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这和吉萨苏的看法有什么不同吗?”尉迟恭忍不住问。
“完全不同。”景泽代替回答,“吉萨苏的看法是通过消灭游戏AI回归正常的真实的生活,而皮托蒙只剩下了消灭AI这一个目标。所以吉萨苏会试图团结春申城里新来的进化者比如我们,一起对抗游戏AI,而皮托蒙的末日神教却认为,只要能消灭游戏AI,哪怕将所有进化者全都杀死,大家同归于尽也没所谓。”
唐秀轻轻叹息:“总之,我们的进化者临时联盟便因此一分为三,此后我与游戏AI进行了协商……”
景泽惊讶地看着唐秀,唐秀说:“是的,我妥协了,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接受了游戏AI的改造,躲过了末日系统的监视,从而能在这里长久的生活,但是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选择了遗忘这件事,大家的记忆中只认为自己是假意妥协,他们依然在寻找反抗游戏AI的机会。我则带着他们在矿山镇居住下来,将组织名字变更为灯塔,意思是黑暗中回家的光,此后我的目标也变得很明确,就是在这个世界清醒但妥协地走到人生终点,把照顾这里的人当成我毕生的责任。”
唐秀说完这句话,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睡得人事不省的伊凡嘴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唐秀看了景泽四人一圈:“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我把这些告诉你们是因为希望你们不要破坏这里宁静的生活,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一切,你们可以选择自己想走的道路,就像刚才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