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没理他,淡淡地讲起她五岁时被庄园外森林里的一条巨蟒袭击的旧事,没想到七年来自己仍然记得。那个傍晚,从小一同长大的大她三岁的哥哥,在试图用魔法击退蟒蛇却激怒了它后,选择丢下她跑了。巨蟒钩住佐伊的脚踝缠住了小女孩,她连哭声都发不出来,血都在往眼睛涌,很快便失去知觉了。那种凉滑的触感在她心底或许早已不代表蛇了,而更多是小孩对被依赖的人抛弃的恐惧——长大后,二人依旧要好,只是幼时形成的恐惧尚难消散。
在那之后,佐伊学会了两件事,在危及性命之时,人总会下意识保全自己,因此,不该乞求别人来救自己的命,以及——永远,别去,惹一条蛇。
“是他的父亲赶回来救下我,不过回想来,他没做错啊,他试图救我了,只是没能成功,即便留下,我也不一定能活下来,反倒是离开,才可以叫别人来救我。”
佐伊轻飘飘地讲完,一旁的德拉科却陷入沉思。她冷淡的语气和平时的伶俐全然不同,仿佛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和自己无关。
如果是他,会怎么做呢?似乎也是一个相同的结果。人有时的确会面临这样的抉择,选择自救,就会留另外的那个人独自面对伤害与恐惧,如果抵抗,却未必有能力将两人都救下,反陷自己于危难。若那另外的人只是无关紧要之人,倒没什么可犹豫的,可人生玄妙就在于,与你一同走进困境的人,往往偏是你最在乎的那一个。
无解。德拉科最终下了定论,他能做的只有祈愿自己不会遇上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
“可地窖里怎么会有蛇呢?”德拉科突然皱起眉问道。
沙发那边没有回应,他看过去,才发现这个戴蒙德斯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蜷缩在沙发里,呼吸平稳,像只黑毛兔子。
应该是很累了吧。德拉科静静听着女孩的呼吸声,竟忍不住俯下身靠近过去观察起她来。
黑发掉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隐约露出挺拔的鼻尖和红润的唇。真有意思,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呢?德拉科伸出手想去拨开她的头发,佐伊却在这时咂了咂嘴,吓得德拉科连忙收回手,板起脸坐直身子若无其事地朝四下看去。
“阿历……克西……”她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听不清晰,像句说了一半的魔咒。
德拉科被逗笑了,嗤地笑了一声,又盯了一会儿,等她重新安静下来,才小心站起身,解开了自己的长袍,略显笨拙地轻手盖在睡熟的女孩身上。
佐伊感觉有光落在自己眼睛上,忍不住翻了个身,却陡然身下一空掉落在地毯上。
她清醒过来,支起身子,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看着四周银绿相间的陈设,想起这里是斯莱特林休息室。
时间还很早,休息室里空无一人。
刚露出的阳光穿透黑湖并不算清澈的湖水,再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正好落在沙发上她方才躺过的位置。斯莱特林休息室比拉文克劳还要安静,每天清晨,在拉文克劳塔楼都能听见明亮清脆的鸟鸣,而这里湖水隔绝,丝毫听不见外界的杂音,只有隐隐湖水涌动的声音。静谧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