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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平常那些来收尸的家人,今天却没有,因为这第一天斩的都是反贼、白莲教一流,所谓家人要么今天一同杀了,要么进了教坊,就是有漏网的,也要藏着,当然,也有那乔装改扮的残党们藏在人群中,观察刑场守卫的方位,寻找漏洞,这其中,一身布衣装扮的五阿哥,心情复杂的挤在这。

    “忠郡王驾到,礼...”仪炮声后,仪仗太监一声嘹亮的喊声,响彻四周,身型、神情、气质都隐隐带着丝忧郁淡漠的十二阿哥带着一行人来刑场监刑,平稳的走向主位,他已经在今年乾隆南巡回宫不久,就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封号,并且是这封建王朝难得的封号——忠。

    是第一个未成年即得封号的皇子,也是第一个未成年就参知政事的皇子,只是他一直表现的忠厚良善有余,乾隆担心这个儿子善良过了头,这次未了锻炼锻炼他的胆量,特意命他过来监刑,却不知,来自后世,成为老鬼的十二阿哥什么没见过。

    刑场都看腻了,嘉庆年间被天理教反贼攻进宫时,属他在一旁看的最乐,只剩下乏味罢了,今天,要不是和他记忆中不同,执行的是白莲教那些反了几百年,反了宋明清三朝都不消停的家伙们,他才不会来,毕竟,这是同他记忆中不一样,乾隆一朝第一次大肆斩杀白莲教徒。

    “忠郡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在十二阿哥步向正中主座时刻,周围官员

    、军士、百姓都纷纷跪地行礼,只前台边上一人,楞在那一会,才跪倒在地,旁人只觉这人可能是被这场面惊呆了,慢了半拍,反正除军士、官员外,百姓的礼却是参差不齐的。

    只有一人却视力极好,即使距离不近,即使距离这时光、空间的变幻,也看清了那曾经令他羡慕、嫉妒、可惜,又觉得太傻之人的面目,即使世界不同,可仍旧是那相同的容貌,只是有点不同,至少,那个世界的他还是个合格皇子,哪怕是被某人卸磨杀驴,死的也算风光。

    可这个他,跟个白痴差不多,那不是他五哥,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五哥,眼前这个人只是顶了五哥一个皮囊罢了,十二阿哥半合下眼皮,一抬手,轻声道:“免礼,都起吧。”

    没错,楞神那人正是被白崎云逼到刑场的五阿哥——永琪,他会愣神是因为,看到眼前的十二阿哥,不由想到他未离宫前,这个十二阿哥明明还只是个会哭、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会在皇阿玛考察自己功课时,委屈缩在一旁的小孩子,现在的他长高许多,稚嫩的面孔变的俊美。

    属于爱新觉罗家族的细长美眸黝黑的不见低,仿佛那里藏着另一个世界,双唇轻抿着,仿佛眼前发生了极度令他不快之事,一身郡王朝服,脚踏云龙靴,说不出的高贵气度,连曾经也如此高贵过的五阿哥,也不由在心里称赞一句,好一个王孙小公子。

    可称赞完后,心中就不由升起一股后悔和嫉妒,如果当年他不出宫,那么如今也许坐在这的就是他了吧?他也许仍是那个皇阿玛膝下第一皇子,金尊玉贵,高高在上,不用对他下跪,而十二阿哥这个真正尊贵的皇家嫡子,也许仍旧缩在一旁,用羡慕、委屈的目光看着他。

    当年他在宫中时,遇事有福尔泰为他打算,有福尔康给他出主意做军师卖力气,就算计算出了差错,也有当时无子的令妃在乾隆面前给他兜着,没少排挤这个令他最有危机感的嫡子,他自己却从未费思量计过,始终觉得这个弟弟不值一提。

    其实,那时的他又何尝把别的兄弟当手足看,如今这个时刻,后悔、嫉妒、鄙视着十二阿哥,竟一时忘记担忧小燕子及孩子安危,只想着如果他在宫里,在皇阿玛面前,十二弟绝不会有今日的风光,竟然还要自己跪他,自己跪天跪地,跪皇阿玛是应该,凭什么要跪他。

    其实今日来之前,因事到临头,白崎云也不在隐瞒,将自己目的全部和盘托出,并承诺只要救出同党们,就带他到小燕子和孩子身边,决不伤他们一家分毫,当时五阿哥听了白崎云语焉不详的话,心惊于他们竟敢劫法场,还要用他为质,五阿哥确实爱着小燕子,疼着自

    己的骨肉。

    几年隐居的平民生活,磨平了他的武艺、才学,反养了些平民百姓的计较,这次不甘不愿的行动,进京后又困居于院子,以往所交好的人一个都寻不着,堂堂皇子,即使他离宫出走诈死,如果皇阿玛念着父子、亲情和面子,一定不会让他绝了传承。

    京城至少该有个五阿哥府邸,可惜却没有,连伺候他的人、侧福晋等都绝了踪迹,可见真是对他厌憎至极,体会到这点,五阿哥心头就如同压了秤砣,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几年前对小燕子情最浓时,他忘乎所以,隐居的几年里,他刻意遗忘京城、皇宫的记忆。

    他以为自己很成功呢,可是进京城后才发觉,那些记忆都存在脑海深处,一旦有了契机就会爆发出来,皇宫内身为皇子的荣光,被太后、皇阿玛疼宠的日子,人人争相巴结吹捧,高高在上,令他敬仰如天神的皇阿玛是多么疼爱自己,所有的皇子、皇女都靠后。

    这时他选择性遗忘了死的不风光的令妃,如果不是他跟令妃走的近,没有枕头风他又怎么会成为最出色的皇子,有了对比,才会有更切实的感受,无了臣工们的吹捧巴结,宫里吃饭穿衣从未自己动过手,行走在外穿绸带玉,金丝缠发,那样的日子在平淡生活五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