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首领宰身处于友人存活的可能世界中,只要再坚持一段时日,就能等到织田作之助的小说出版。后者的大好形式下,他反而丧失了生的意志,这不是很奇怪吗?
到了今天,你终于稍微有些明白了。
他本可以一无所知地度过一生。越是被其他太宰治的记忆和感情影响,越能认知到自己的孤独,活着这件事本身越是痛苦。既然是无数世界的叠加,会情感过载而选择一条末路,或是病态地将一切寄托在似是而非的恋情上,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一定要追溯的话,从吃下善恶果的那一刻起,故事就全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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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法对太宰治产生恶感。
若使你易地而处,你未必能比他好到哪去,搞不好还会比他更神经质。
况且这都什么时代了,他怎么还搞这一套封建迷信的东西。如果诅咒有用的话,全宇宙的高等数学教材早就因为你强烈的憎恶之情而不点自燃了,哪里轮得到他咒你穿越这茬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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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弹他脑门儿:“明明脑袋那么好用,怎么净想些傻乎乎的事情。”
“小姐?!好过分哦——”他委屈巴巴地捂住额头。
“哪里过分了,就是傻乎乎的嘛。随便你怎么说自己,”你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地吐字,“反正我不认为把我接济到这里、请我吃火锅的人有什么可怕的。来到这个世界的事,我自己都没说什么,你也不用替我不值,更没必要为此感到愧疚。即使这段经历再不幸,遇到你、这样和你交谈,也一定是其中最好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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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怎么说呢……把我当成 RPG 游戏的宝箱中开出的、属性很好的防具吧;然后,在感到痛苦的时候,来向我求助吧。就算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相信、不能理解你的处境,至少还有一个人会听的。”
你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
“——就那样,两个人一起通关、进入后日谈吧。”
救命,才刚修好的水龙头怎么又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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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这是今天第二次见到他哭,你还是感觉违和得不得了。
一般人流泪时,神情和声音都会随之变化,为了保留一点体面,有时还会用手遮住面颊。
而太宰治面不改色。
这种错位的反应很有些人外感。
好像他自己都没能充分意识到他正在流泪的事实,好像泪水不是自然而然的情感流露,而是某种精密运作的仪器中损坏了一个部件。
你给他递纸巾,他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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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问你:“我可以录音吗?”
你不明所以,重复道:“……录音?”
“没错没错,就是小姐刚才的那些话。我想录下来、设置成起床闹钟,可以吗?”
“我这边是没意见啦。听我说的破烂散装工地日语起床,假以时日,你语言水平肯定会滑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