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火箭的小女孩[星际] 第33节(2 / 2)

    通风管道下有人走过时,脚步声他们也听得一清二楚,为了避免爬动的时候会有响动被发现,两个人都停了下来,等着那阵脚步声逐渐消失,逃生通道再次陷入静寂一片。

    楚辞敲了敲机甲核,埃德温在他耳朵里道:“打开终端成像我才能看见你在哪。”

    楚辞低声道:“太黑了。”

    恐龙先生却将终端递在他跟前,轻声道:“用这个,勉强可以照亮。”

    楚辞没有接,而是沉默一下,忽然道:“我知道你是沈昼。”

    恐龙先生递过来终端的手顿了顿,然后很轻的笑了一声,声音不再是模糊不清,而是低沉柔和的,像隔着窗听见外面的惊风密雨——他平常说话的声音。

    他随即扯掉了那个绿绿的恐龙头套,扯得头发散乱,几缕垂在额前,也没有戴眼镜,微光里只能看见他棕色的眼睛,平静而纯粹。

    他道:“叫沈老师。”

    楚辞嘀咕:“都这会了还装逼,啧。”

    沈昼:“……”

    楚辞没有理会他,将他的终端征用过来,照向前方。

    埃德温的声音立即道:“直走——不,直爬,第二个岔口左爬。”

    楚辞:“……”

    他顺着管道开始往前爬,沈昼似乎想叫一声,楚辞直截了当的道:“出去。”

    沈昼没办法反驳他,只好跟着他走,半个小时后,他们从救济院的仓库后门溜了出来,两个人灰头土脸的猫在草丛里,盘算着怎么躲过道路监控。

    楚辞低声道:“可以从这个草丛里穿过去,然后在花坛那个灌木背后……”

    沈昼忍不住打断了他:“那是你,我太高了,不行的。”

    楚辞:“……”

    这一刻,他很后悔把沈昼从通风管道带了出来。

    “穿过树林吧,”沈昼站起身,立在仓库屋檐的阴影里,深色西装上沾着不少灰尘,又皱又脏,他干脆扯开领带,衬衫领子凌乱的歪斜着,于是他身上那股子书卷气被领角的暗红血迹压下,无端多了几分落拓不羁,“虽然会绕路,但可以最大限度的躲过监控。”

    楚辞“嗯”了一声,跟着他蹿进树林里。

    树林是几年前刚培育的防护林,栽的整整齐齐、错落有致,半点也没有夜行鬼魅的诡谲气质,甚至中央铺着白石小道,颇有几分观赏性。

    两个人走在树林中央的小道上,楚辞跟在沈昼身后,看着他一身西装革履却偏要去夜闯龙潭,还套着个绿恐龙的头套,不知道怎么想的,遂询问之:“那个通道里没有别的人需要救了吗。”

    “他们的都已经运出去了,”沈昼道,“你是最后一个,我来晚了。”

    楚辞抿着嘴唇沉默了一下,道:“那那些被他们运出去,怎么办?”

    “我通知莉莉了,”沈昼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按照时间计算的话,调查员应该已经到了港口。”

    楚辞点了下头,心想,虽然离开主卫三的计划被他这么一打断就泡汤了,但是调查员会缉捕这些贩卖儿童的犯罪分子,也是好事。

    “莉莉·李维斯是调查员,”楚辞也看着沈昼,“那你呢?”

    沈昼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西装扣子开着,姿态随意而散漫。他不戴眼镜的时候笑起来笑意很深,就没有了那种刻意压着的稳重,甚至有几分神采飞扬。

    “我啊,我就是个普通老师而已。”

    他这样说道。

    第32章 今夜无眠

    楚辞面无表情道:“平平无奇杀人打架样样精通的普通老师?”

    沈昼被他这一连串精彩的形容词惊到:“你应该还没有读预科吧?词汇量比我那些学生丰富多了。”

    楚辞内心生出一点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五年大学培育出来的文化人的高手寂寞,摆手道:“一般,一般。”

    树林里终于传来几声鹪鸟的低鸣,它们“扑棱棱”的从一处枝头飞向了另外一处,时起时落的身姿影影瞳瞳,组成了夜的底色。

    一长一短两条两条影子蔓延在白石小道上,被树林间叶木缝隙里透过来的光线拉扯得相互交叠,又分开。这是楚辞今晚第二次看见这样的场景,他觉得颇为奇异,明明一个小时前他还是人贩子囊中货物,还以为自己可以离开主卫三。

    这次他走在沈昼后头,沈昼似乎总害怕他跟丢了,走两步就时不时的往回看一眼,到了快要走出树林时候回头的频率更甚,仿佛抽风。

    楚辞只好跟上去和他并排,这家伙深冬的夜里也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和西装外套,颇为怡然自得的样子,显然是个老装逼犯了。于是楚辞问出了今晚自从见到沈昼就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你为什么去救人还穿着西装?还戴着一个很丑的恐龙头套?”

    “很丑吗?”沈昼低下头看着他,语气无辜,“我还觉得怪可爱的。”

    “可爱吗?”

    “不可爱吗?”

    楚辞:“……奇怪的审美增加了。”

    沈昼正色了些,道:“我本来正在参加一位长辈的女儿的成年礼,中途忽然接到消息,就匆忙的赶了过去,来不及换衣服,头套是路上随便买的。”

    “消息?”楚辞问,“什么消息?”

    沈昼没有立刻回答,他原本是看着楚辞的,但却缓缓的移开了视线,眼睛里盛满了冰凉夜色,那目光就逐渐失去了温度。

    “白天我去过安迪生救济院之后就让我的朋友帮我求证一件事情,”他极其缓慢的道,“他在医院工作,替我找到一份三叶症的病例档案,患者年龄9岁,个人注册地址在诺瓦街区,父亲因为金融诈骗罪入狱,是个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