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屏幕里二维的画面看不真切,等到他本人才知道,他消瘦得厉害,连眼窝似乎都深了几分,脸色和嘴唇都是苍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
楚辞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知道西泽尔走进来的第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他,但他却只能低下头,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想要眨掉黏在眼睫上的泪滴,可是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他盯着对接舱室倒映着灯影的洁白地面,视线越来越模糊,到最后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白。
吧嗒。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跟前地面上。
医疗官上前去检查西泽尔的身体情况,确定他没有携带未知病毒之后再进行基因注册地址和基因编译码核对,这项工作大概进行了十分钟,十分钟后医疗官抬起头道:“没问题,他就是西泽尔·穆赫兰本人。”
对接舱室的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拉尔米勒奇惊讶而又释然的道:“穆赫兰,你真是……”
她摇了摇头,最后微笑道:“好久不见。”
西泽尔平静的道:“好久不见。”
“师长,欢迎回来。”
“师长……”
“师长。”
医疗官看着西泽尔的各项身体参数,皱眉道:“你的身体怎么能坏成这个样子?血压、血氧、心率、水分、精神力阈值全都低的于平均值,你是徒手上战场去了?”
西泽尔笑着道:“差不多。”
他偏过头去看楚辞,楚辞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了他。
他搂着西泽尔紧紧收起双臂,就像是要将他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骨血里,西泽尔无奈道:“我要被你勒死了……”
楚辞这才松开了一些,埋头将眼泪都蹭在西泽尔的衣服上,低声道:“你为什么瘦成这样?”
“饿的,”西泽尔拍了拍他的脊背,将他拉开,“我现在这么脏,你也不怕弄脏你的衣服。”
楚辞松开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还穿着他们去霍姆勒的时候的防风服?!
脑海中的疑虑一闪而过,他缓慢的皱起眉头来。
“饿的?”奈克希亚反问,“怎么可能,这都什么年代了……”
“我这里有吃的,”白粤连忙从口袋里找出两块巧克力塞在西泽尔手里,“师长,你快吃。”
“谢谢。”西泽尔打量着白粤,惊讶道,“你什么时候留了长头发?”
“就——”
医疗官打断了她的回答,问西泽尔:“你有多久没进食了?”
“我记不清了,”西泽尔说道,“也许一个星期,也许更久。”
“你还活着的可真是个奇迹,”医疗官嘟囔,指着他手中的巧克力道,“不能吃,我先给你注射一针营养剂,然后去医疗室做全项检查。”
他说着示意医师助手去拿营养剂来,西泽尔卷起袖子,手腕骨突兀的凌厉着,青色血管尤其明显的蜿蜒而上,注射完药剂之后,医疗官道:“跟我去医疗室,先静坐半小时再检查。”
西泽尔却站在原地没有动,道:“我能不能先去洗澡换衣服?”
“可以,但是也要等半个小时之后,”医疗官看着他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检查和休息!”
“陆医生,”楚辞开口道,“我一会带他过去医疗室,可以吗?”
“行。”医疗官点了点头,“小林你记得看好他,不能吃东西,水也只能喝一点点,检查完之后再说。”
楚辞点了点头。
西泽尔看向了拉尔米勒奇:“你是这架星舰的指挥官?”
“没听见陆医生的话吗?”拉尔米勒奇哭笑不得,“你能不能等身体恢复点再说。”
“让林带你去休息,”拉尔米勒奇想了想,道,“不过暂时没有空的休息起居舱,你先在医疗室凑合一下,我明天让人帮你收拾一间出来。”
西泽尔道:“好。”
“散了吧散了吧,”拉尔米勒奇挥了挥手,“该睡觉的睡觉,该加班的加班。”
三十五师的诸位和西泽尔打过招呼之后逐渐都离开了对接舱室,医疗官又叮嘱了楚辞几句,也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西泽尔对楚辞道。
凌晨的星舰寂静无虞,空旷的走廊上只有楚辞和西泽尔,两个人的影子被照明拉长,拐过通道拐角之后又变短,像是两片跳舞的暗光。
“怎么不说话?”西泽尔去看楚辞,可是楚辞却低着头,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西泽尔被他这么牵着,牵到了休息舱室门口,他才道:“你进去休息,我去给你找换的衣服。”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找?”
“后勤仓库,”楚辞道,“我之前在那里帮过忙,知道仓库的密码。”
他说完,用自己的终端划开了休息舱室的门,他看着西泽尔进去,才转身出门,快步往后勤仓库走去。
不到十分钟他就回来了,但是西泽尔并没有遵从医嘱静坐半小时再做别的,他已经去洗澡了,楚辞只好将衣服放在床对面的桌板上,然后坐在床上发呆。
过了一会,他似乎听见有流水哗啦的声响,才意识到自己在用精神力场感知,隔着淋浴间的门,他能清晰的知道西泽尔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