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惚地坐在病床上,好久才颤抖着问道:“哥哥,你在骗我吧?”

    白树面容憔悴,却还是勉强对我露出笑容:“云棠,先喝点粥吧。等会儿,等会晚点,我带你去看依依。”

    白树强忍着话语间的哽咽,将早餐放到我面前,抹了一把脸,转过身背对我:“……我去洗个脸。”

    良久,卫生间传来低低的呜咽,很小声,却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白依抢救及时,早早醒了过来。但比起其他人,和白云感情显然要更深厚的白依却对白云的死无动于衷。

    她只是面无表情的询问:“白云呢?”

    白阿姨哭得险些昏过去,白叔叔沉默着没有回答。可见到这副状况的白依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们一眼,挪开了视线,慢吞吞地说道:“哦,看来是死了。”

    白依异常的言行举止很快引起了父母的注意,他们迅速去找了医生,一路请来了心理专家。最后专家判定,白依患上了分裂样人格障碍中的情感缺失症,症状为情感表现冷漠或缺乏,不能体会快乐也不会关心他人。

    “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我低着头,睁着干涩的眼睛盯着脚尖,指甲深深地刺进我的掌心。所有人都以为是车祸给白依留下了阴影,但只有我知道,白依一定是听见我说的话了。

    在我说先救她的时候,她看我了,她听到我先放弃白云了。

    我是个罪人。

    我踉踉跄跄地走进医院楼道。比起电梯间的干净整洁,楼道显得更加昏暗些,有的是家属,有的是病人,他们脸上都是同样的苦涩和麻木,在看见我我时,也只是短暂地露出了“啊,又来一个了可怜虫”的表情。

    我和他们一样充满了绝望,但我却是因为害死了一条人命而此。

    可等我站到窗台上,一只脚都准备迈出去的时候,白依虚弱的模样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呆愣愣地看着天空好久,把脚收回来,重新擦干眼泪走下了楼。

    我不能死,白依还活着,我还没用我一辈子来赔罪,我还不是死的时候。

    7.

    我在白云的葬礼上想起了我从前的记忆。

    或者说的清楚点,是前世的记忆。

    白云的尸体已经火化,被装在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里,四周的人都低低哭泣着,为如此年幼的孩子的死亡而悲伤。可我就在这一瞬间全部想了起来,我想起来我的这一世为何会如此凄惨,为什么一车人的车祸唯独我毫发无损,为什么我能在最后关头看见他们的生存指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