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条野采菊忽然轻笑了一声。
“……所以说,愚笨的人总是会抓不住那些就放在他们眼前的重点。”青年举起了咖啡杯,用带着纯白手套的双手握住,但却没有喝,“这就是‘猎犬’与‘普通警察’的区别。”
“比起漫无边际地讯问,丝毫成效也看不见,对你——”
“明明有着更好的‘使用’方式才对。”
他姿态惬意地靠在沙发里,阖着的双目“注视”着奈奈子的方向,灵敏异于常人的听力让他能够清晰地听见女孩细微的呼吸声,还有那安静的、相较常人显得过于平稳的心跳声。
“譬如说、”他微笑着道,“如果将你作为人质、以此要挟侦探社主动现身,若是他们一天没有出现,那么我就砍掉你的一根手指,十天过去了也还没有出现的话,那么就砍掉你的左手,接着就是右手、双臂、脚踝、小腿……”
“在你的脸上划出血痕,让侦探社听一听你的惨叫和哭喊,如果这么做的,侦探社能坚持到第几天,就会忍不住来自投罗网、劫狱救你了呢?”
他就像是在说着什么故事一般,将如此血腥残忍的话语,用一种“娓娓道来”的语气悠然地说道,等待着听见那很轻的呼吸声因为恐惧而戛然而止,等待着听见那咚咚小鼓般弱小的心跳声因为紧张而变得急骤。
条野采菊“注视”着眼前的女孩。
但是在两秒钟的沉寂后,他却颇有些意外的发现,眼前的女孩依然呼吸轻浅、心跳平稳,一点变化也没有。
若是说他的话是一颗石子,那么这颗“石子”丢进了他人的心里,大多数时候,都应该会溅起极高的水花,让整片水面都久久难以恢复平静。但是这颗“石子”丢进了奈奈子的心里,却好像是丢进了一片流沙地,细沙缓缓地“流动”着,将丢进来的“石子”无声无息地就吞没了,甚至连一点的沙尘都没有扬起。
安安静静的会客室里,只有奈奈子吸溜吸溜小口喝牛奶的声音。
“你不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吗?”条野采菊将话抛给了奈奈子。
他先是听见了吞咽下牛奶的声音,继而又是布料的窸窣声,大概是女孩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然后才终于听见了女孩平板的、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
“……你又找不到我爸爸。”
奈奈子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像有点傻了吧唧的。
他连她的爸爸在哪里都找不到,那还怎么威胁,难道要在电视上二十四小时滚动播放,声势浩大地告诉全日本“武装侦探社你们再不来自首我们就撕票了!”——这样坚持不懈地放映上一个星期吗?
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的话,那这个国家显然是要完蛋了,是个家里装了电视的国民都要连夜扛着飞机移民的程度。
完全听懂了奈奈子言下之意的条野采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