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今天出乎预料地来到了社殿,站在小亭外的桥上仰头看着他。
月光洒在他那张野性桀骜的面容上,却罕见地给他增添了一丝忧郁。
贺沢诚端着红色酒碟的手一抖,差点扔到地上,一种急切的逃避的欲望涌上他心头。
禅院甚尔见贺沢诚注意到了自己,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禅院甚尔不是那种身形单薄的书生式的美男子,相反他身形挺拔,体格魁梧,然而他朝贺沢诚走来时却没有一般强壮的人所有的那种笨重感,反而沉稳而优雅。
禅院甚尔穿着一身躯俱留队的黑色紧身战斗服走近了贺沢诚,他的眼眸在月下幽幽地闪烁着银色的月光,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慢条斯理接近猎物的猎豹。
贺沢诚看着走近的禅院甚尔不觉屏息,他看着禅院甚尔的眼睛不自觉惊惧地微微睁大,瞳孔紧缩,全身都在教唆着自己“要逃要逃”,贺沢诚却仍强迫自己定在原地,冷漠地俯视着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走到了贺沢诚面前,垂下了眼睛,俯瞰着他头顶金色的发旋,雪白的后颈,还有隐藏在绯色衣襟下、覆着隐约阴影的雪腻。
贺沢诚感受着禅院甚尔的目光舔舐着他的脖颈锁骨,还有衣襟周围的肌肤,让他的脸上忍不住涌上了一股热意。
贺沢诚忍不住打断了禅院甚尔,冷冷道:
“有事?”
贺沢诚掩饰性地举起朱红酒碟,搁在唇边,然后就见到这对他而言小山一般的禅院甚尔单膝跪了下来,由原先隐秘贪婪的俯视转为了恭敬的仰视。
当然,这也就是让猎物放松的谎言而已。
贺沢诚看着仰头看着他的禅院甚尔黑眸中明灭的欲色,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地紧绷起了神经,紧绷到贺沢诚的肌肉都微微僵痛起来。
“贺沢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禅院甚尔紧紧盯着他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我决定离开禅院家……你会跟我一起的吧?”
贺沢诚沉下了脸,他冷漠地看着禅院甚尔,然后抬起脚,一脚踩在禅院甚尔放在膝头握紧了的拳头上。
“禅院甚尔,你以为你是谁?”贺沢诚感受着心头冷冷燃烧着的怒火,面无表情地碾了碾禅院甚尔的手,“不过区区一个禅院而已,你哪儿来的自信我会跟你走?不自量力!”
那些自以为是的被做的决定,让身为人类时的贺沢诚凄惨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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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贺沢诚已经不是人类了,每当他想起过去,他都难以注意到那些欢愉,反而是那些悲剧痛苦让他更为的愤怒和在意。
于是他也就自然而然地忽略了,禅院甚尔是来请求他,而非强迫他的事。
贺沢诚冷冷地怒视他,看着禅院甚尔慢慢垂下了头,把自己的眼睛陷入了看不到的黑暗里,只有下巴和嘴唇在这皎洁的月光下依然清晰可见。
贺沢诚看着禅院甚尔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牵动着他曾在他左唇角留下的疤也动了动,过了一会儿,他的唇角又轻轻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