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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们。”

    “救救卫家。”

    ……

    卫弯弯睁开了眼。

    时值子夜,四下寂静,只有寒虫有气无力地叫,哦不,还有幽幽的啜泣声。

    她抬头,就看到床前程蕙娘通红的眼。

    程蕙娘守了卫弯弯半宿。

    从卫弯弯喝下第一碗药,到反反复复入睡、被叫醒、喝药、再入睡,卫弯弯折腾了多久,她也就跟着折腾了多久,一步也未离开,乃至卫弯弯都睡去了,她却仍旧没睡,只守在床边,痴痴地看着女儿的睡容。

    卫弯弯幼时,喜欢双手抱着膝盖,像小猫一样弯起腰抱着自己睡觉。

    由此才得了弯弯这个名儿。

    后来程蕙娘听人说,这样睡对腰不好,还说卫弯弯之所以一直长不高,也是这么睡的缘故。于是便压着卫弯弯,好不容易才矫正过来。

    可这会儿,她又睡成了小猫一样。

    双手抱膝,腰背蜷缩,整个人蜷成了圆圆的一团。

    脸蛋上还带着余热未退的殷红。

    程蕙娘看着,本以为已经干涸的眼泪便又止不住地流。

    直流了半宿。

    所以,卫弯弯一睁眼,就看到红眼睛兔子似的亲娘。

    她有点头疼。

    她是真没力气安慰她了呀。

    高烧几乎带走了她所有力气,而要安慰她娘,那可不是几句话就能结束的。

    不过,这次,程蕙娘似乎也看出了卫弯弯的无力。

    一见女儿睁开眼,她便狠狠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然后,一开口就说了句让卫弯弯震惊的话——“男人都是狗东西!”

    程蕙娘恨恨说着,通红的眸子似有火要烧起来。

    卫弯弯毫不怀疑,若是眼前站了个男人,她娘眼里的火怕是会把那男人给烧成灰。

    包括她爹卫枢。

    哦不,应该说,尤其是她爹卫枢。

    “娘。”卫弯弯叫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但叫出声才发现,跟只病恹恹小奶猫似的,要不是夜深人静,怕是自个儿都听不到。

    好在程蕙娘听到了,忙放下怨恨,看向女儿。

    “娘,您别冲动。”卫弯弯慢慢说着,说完,又累地喘了口气。

    唉,这病地可真不是时候。

    程蕙娘见状,眼睛一红又要哭。

    好歹忍住了。

    总不能再让女儿拖着病躯安慰。

    她忍住泪,俯身给卫弯弯掖掖被角,又像拍小娃娃似的给她轻轻拍着,给她唱小时候哄睡的歌谣,好似卫弯弯还是个几岁小娃娃似的。

    卫弯弯长得矮,骨架小,看着倒的确还像个娃娃。

    可卫弯弯自然知道,她早已不是了。从卫家做出决定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有当小娃娃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