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卫弯弯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卫弯弯自己便是如此。
她当然知道这世上有许许多多比卫枢还不堪的人, 甚至从外人的角度看, 卫枢对她也算相当不错了, 她出生以来,正是仰仗着卫枢,才过了十五年锦衣玉食的日子。
但她就是讨厌卫枢。
这样的话说出去要被天下人指着鼻子骂不孝, 但卫弯弯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 她始终压抑着, 压抑着, 直到遇到郁子清, 知道眼前这人和她一样,共同厌恶着卫枢,于是她欢欣雀跃,根本没来得及仔细探究郁子清讨厌卫枢的原因。
但方才刘叔的话,又让卫弯弯不得不在意。
郁子清眼眸深深地望着她。
“你确定要听?”
卫弯弯坚定点头。
“……你知道吧,我出身平平,既非出身郡望,家财也不丰厚,祖上虽有人做官,但最大的官也不过五品,到我祖父那辈则更是,我祖父只是个小小童生,连秀才都未考上,而我父亲……一生也止步于秀才功名,且在我五岁时,便早早地过世了。”
卫弯弯瞪大眼。
她倒是知道郁子清出身普通,也没有钱财,但具体到父辈祖辈什么功名,何时去世,却自然是不知晓的。
“但你知道吗?”郁子清忽然对卫弯弯笑一笑。
“我父亲,其实天资更甚于我。”
“因为祖父一生只是童生功名,又不会营生,父亲年幼时家境十分困窘,甚至还要一边读书,一边想方设法挣钱贴补家用,但即便如此,父亲仍旧十岁考取童生,十三岁便中秀才,若无意外,他往后的人生本该一路坦途,然而——”
卫弯弯心一跳,知道重要的要来了。
她瞪大眼睛盯着郁子清。
“然而,父亲十五岁时,祖父为他定了一门亲事。”郁子清看着卫弯弯,嘴角仍然带着微笑,但那笑,却怎么看怎么苦涩。
“定的那门婚事,是一个官宦人家,然而,说是官宦人家,其处境甚至连我们郁家都不如,那位与我父亲订婚的小姐,上无兄长,下无幼弟,父亲又犯了错,被一贬再贬,与我父亲订婚时,那位小姐的父亲正在我家乡任主簿,一生也无指望再往上爬。”
“而我父亲是乡里闻名的才子,又年纪轻轻考取了秀才,虽然郁家门庭暂时比不上那主簿家,但长远看来,与那位小姐倒是十分匹配的,甚至,在我父亲风头正盛时,那位主簿家,远远算不上最好的选择。”
“但是,订婚前,我父亲便曾与那位主簿家的小姐见过面,十分喜爱那位小姐。”
“所以,哪怕可以选择门第更高些的妻子,父亲也没有选,而是就选了那位小姐。”
“我祖父也很满意,觉得两家算得上门当户对了。”
“可惜啊……”
“那位主簿家的小姐,却并不认为两家门当户对。”
“与我父亲订婚后,哪位小姐遇到了一位来自京中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