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几分胸臆间的不甘和愤懑就这么散尽了。
魏琅想到小时候,他的娘亲揽着小小的魏琅笑,说她的孩子其实很好哄的,你们喜欢的东西,分一点点给他就行了。
可是,无论是西南王或者是魏琅的哥哥们,连他们脚边的碎屑,也不肯给。
魏琅后半生对权力的渴望,皆源于此。
魏琅的娘,原来是个妓女。
那个女人在魏琅的记忆里是模糊的,她是生下琼安后被人害死的。至于是谁,早就血债血偿了。
魏琅想伸手替谢安擦掉眼泪,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娘亲替他擦掉眼泪一样,那是他这一生少数感到温情的时候。
谢安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得他这一滴眼泪,魏琅是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
毕竟,他是那么好哄的一个人,只是从来没有人肯给他,所以就去抢。
他又想起来,他少年的时候,也是想着,要做一代名臣,同伍子胥比肩,名垂青史的那种。少年时候,意气,梦想,谋求,终于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在造化弄人,世事逼迫之下,一切都难以回转了。
生前哪管身后事?倒也无妨。
魏琅的手滞在了半空中一一
他没有力气了。
谢安看着魏琅似乎是要抬起来的手,就这么落下去了。而刚刚那双手还在掐着他的脖子。
他留给谢安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一声轻柔的安慰。“莫哭,我不悔。”
不悔什么?
不悔他误入修罗道,还是不悔他遇到谢安?
谢安捂着自己的脸,声音嘶哑,哭不出一丝丝声响。
后又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王八蛋死了,他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只是曾经少年时候当泸沽酒,踩银鞍,骑白马,意气风发的日子,到底不能轻言忘怀。
这一生不走到最后,谁又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结局。
沉碧,他终于死了,他去地下向你赔罪来了。你开心吗?
容亁来的时候,只看见谢安满身的血,脖颈上的痕迹让他红了眼睛。
容亁是听到宫里的宫人说公子不见人了,整个景和宫都要翻了天。顺着他的行迹,才找到了这里。容亁不知道谢安为什么会来找魏琅。魏琅这厮利用他,侮辱他,所以为何还来?
他进来的时候魏琅已经断气了,胸口插着一柄尖刀。那是谢安常常随身携带的,上次,捅过容亁的那把刀。竟是一一
容亁目光忽然发狠起来,耳畔几乎想起了魏琅阴森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