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瞪他一眼,沉默着,不说话。
容亁苦笑,“你现在,是正眼都不肯瞧我了?”
谢安素日同他针锋相对,几乎是反射性的想讽刺几句,到后头,还是想起了昨日里,容亁奋不顾身的护着他的模样,便紧紧闭起了嘴巴。一夜未眠,两人皆又冷又饿,容亁身上还负着伤,见外雨将歇止,谢安扶着容亁,容亁牵着马,整整一夜的山雨侵袭下山路泥泞不堪,两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山路上,偶尔闻得一两声野兽的嘶嚎,时间仿佛在这片山林中迷失。而容亁背上的伤,草草的包扎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人又发着高烧,伤势克制不住的蔓延开来,走路的步伐都不太稳了。
容亁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谢安,你怕我死吗?”
他说完也不等谢安回答,自顾自笑一声,“我要是死了,你就能逃脱我的魔爪了,应该是开心的。不过你别想的太美。”
谢安没有理他,他知道,在这样孤立无援的情况之下,容亁只能多说些话,防止他昏迷过去,若是在这样的境地昏迷过去,能不能再醒来都是个问题了。谢安咬着牙,他能把莫贺从雪山上带出去,就能把容亁也带出去!
不管怎么样……于公于私这个人都不能出事。
大魏的皇帝,不能死在这样的地方,而容亁,昨日刚刚救了他的命。
到后来,容亁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谢安扶着容亁,眼底灼灼的心焦,容亁却无暇分辨了。
谢安拍打着容亁的脸,手下没有留情,“容亁!别睡!醒来!”
“我们说点什么?”谢安试探的问他。
“说……什么?”
容亁伏在马背上,声音沙哑,似乎连这几个字都吐露的艰难。
“不管说些什么都行。”于是谢安听到容亁低声笑,
“你喜欢赵戎……还是喜欢容亁。”
到了这时候,容亁的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了,很多片段在他脑海里变成了碎片,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置身何地,过去和现在交叠在一起,谢安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他自己说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谢安牵着马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回答他“喜欢赵戎,不喜欢容亁。”
“容亁太坏了。”
然后,谢安就听见马背上的容亁低低呢喃了一句,低到几乎要融化进了风里。
“可是,容亁就是赵戎啊……”
谢安拉着缰绳的手猛然一抖,手指发颤,脚步顿住,眼底一片不可置信的神色“容亁……你……你刚刚说什么?”他连声音都是抖的。
谢安几乎以为自己双耳失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