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很想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一定要选在今天说呢?”
为什么一定要是今天呢?连一天的时间都不肯等吗?
沈清宴苦中作乐地想,如果自己还在原来的世界,今天应当可以创造一项吉尼斯世界纪录了——从谈恋爱到分手的时间最短的人——连散步回来的一条小路都还没有走完!
“……我当然要选在今天说。”
薄云意站在他的眼前,低垂着眼帘,让人看不见他眼中的情绪:“今天我确定了你也喜欢我,这件事情说出来不会对你造成道德上的困扰。而且今天我们才刚刚确定关系,你对我的感情还没有深到难以割舍,如果我说完之后事实让你无法接受,抽身而退依然来得及。”
沈清宴怔了怔,没有想到薄云意会说出这样的理由,再联系自己刚才,的确是因为对薄云意的感情不够深刻才会选择抽身而退——不由得心情更加复杂了几分。
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话,整片林地里寂静得没有一丝响动,只有薄云意的声音响在寂静清冷的月光里,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沙哑: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过,究竟要在什么时候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你……想来想去想了很多年,最后终于觉得,选在这个时候开口是最好的。”
所以他才会给他看芥子环,所以他才会露出那些破绽,所以他才把真相几乎暴露在沈清宴的眼前——仅仅只是隔着一层最后的轻纱。
他说到这里,突地又笑了起来,这笑容里却殊无半分笑意,而是满满地蕴着苦涩:
“可惜事到临头才突然发现,我舍不得了。”
“……我舍不得了。”
尾音袅袅,夹杂在低沉的夜风里,像是叹息,又像是一声低笑。
银白的月光流淌在两人之间,仿佛一条沉默的河流。沈清宴立在那儿默然无语,半晌,薄云意抬头望天,自嘲道:
“我这人一向以为自己胆大包天,手中仗剑,天下便无处不可去得,更无事不可为。到了如今却恍然发现,自己原来胆小如鼠,手中有剑也斩不断顾虑,到了关于你的事情上,便不敢再冒半分风险。”
“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可笑吗?
沈清宴不知道。
事实上,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整个儿的脑袋几乎都是木的,一个问题盘旋在他的脑海中,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与想象,把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挤出了云霄天外。
确定了薄云意已经将话说完,沈清宴终于嘶哑着嗓子开口,将这个横亘在脑海之中的问题抛了出来: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这真相告诉我?”
他可以不说的,他完全可以不说的,今天是薄云意自己把破绽摆在了他的眼前。在此之前他内心虽然有所疑惑,却也并没有十分坚定——薄云意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不想听到这个问题后,薄云意却一下子愣住了,明显从未思考过还有别的可能。半晌后,他才犹疑着回答:
“可能、我只是……从未想过不告诉你而已?”
沈清宴继续问道:
“即便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