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宏明就感叹道:“若阿显还在,曹大人多少还会顾念些情谊的。可惜了……”
提到宋显,尹辉忍不住抖了一下,脸色愈发不好看了。
这时有下人来报:“老爷老爷不好了,老太太又闹起来了,尹姨娘在后头照料,差点儿就被老太太给挠花了脸!”
宋宏明狠劲儿的揉了揉脑袋,抱怨道:“先前说阿显不入殓闹的家宅不宁,好啊,这回阿显回来了,明天就要出殡了,怎么一个二个的还不消停!见天的作,家都要作没了!”
宋家最近真可谓鸡犬不宁,内宅作闹的厉害不说,外头也有各种事情缠身,如此混乱之下,许多事情就难免顾及不到。也或许是真的做贼心虚,曹氏照陆舟的说法私下里放出的风声,竟让整个宋府陷入恐惧之中。
曹氏原本以为背后凶手会多加防范,此事办起来多少会有些困难,却不想事情竟出乎意料的顺利,顺利到让她开始怀疑这整件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有些心神不宁,本想念念佛经静静心,可却怎么都念不下去,索性就去宋显的房里坐坐。
宋显的房间陈设一如既往,曹氏没叫人挪动,就连打扫房间也只叫雅儿动手,其余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打扰宋显的安宁。
曹氏每次进来也只是坐一会儿,屋里的东西她很少动,因为她知道阿显不喜欢别人翻动他的东西。上次陆舟和李云璟进来也只是稍稍看了看,若非李云璟没站稳,只怕他们也不会阴差阳错的发现被宋显好好收藏起来的那封信。
可今日不知怎么,曹氏总觉得宋显的死并不简单。如陆舟所言,宋显的死是有预谋的,但就案发现场来看,凶手又似乎没有做到万全的准备,看样子更像是仓促之间定下的计谋。又或者是当中出了什么岔子才导致案发现场漏洞百出。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将真凶划定在宋家内宅上。
曹氏起身在屋里踱步,又在宋显的书案前坐了坐,拿着宋显写过的字帖瞧了瞧。他总是很喜欢练字,他说练字可以磨练心境。曹氏看不大懂这些,只觉得阿显字写的很好看。她还将阿显的字帖寄给大哥看,大哥都说阿显写的好,学问也不差,日后必定前途广阔。
书案右手边搁着一个红木匣子,曹氏知道这里是阿显和舅舅的通信。大哥一向欣赏阿显,舅甥俩也总是时不时的通信。阿显每次收到舅舅的信都要拿到曹氏那边念给曹氏听。曹氏知道阿显也是很喜欢舅舅的。
她不由自主的打开那个匣子,信被保存的很好,每一封都按着日期排列好了。曹氏将信拿出来,突然发现有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封蜡。她好奇了一下,难道是阿显给舅舅的写的信还没有来得及寄出?她忍不住抽出信来看了看,信的开头便是问舅舅安好,正是宋显写给曹喜的信。原以为就是普通的问好,却不想越往后看,信中内容越让曹氏心惊肉跳。
“……本朝商业繁荣,常为外族所羡。然商人罔顾法度,行走私之事,窃国之利,夺民之益。陈与北辽之间常有摩擦,此举无异卖国叛国,当受惩处。常言道子不言父过,但先生教我国之利重于己之利。今宋显甘为不肖子,亦当告发生父窃国之行。走私茶叶于北辽,搅乱川蜀茶叶买卖……更有尹氏赌坊戕害百姓,不知多少人为此家破人亡,公然行凶,令人发指,其恶行罄竹难书,人神共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