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见陆舟也想起来了,实在是陆舟容貌出众,他很难不记得。遂笑道:“可真是巧了,又和公子碰上了。我姓胡名翊,做的是书铺生意,城南古月书肆便是我经营的,公子若闲来无事,可去书肆逛逛。”
陆舟友好点头:“我姓陆名舟,字宴舟。对了,这翰轩书画社不是前两日才售出一幅赝品,怎今日便有真迹出手了?”
胡翊道:“听公子口音大抵也是川蜀一带人吧。”
陆舟点头:“我祖籍汉州府。”
胡翊道:“那公子想必也听说过翰轩书画社,这书画社在川蜀一带颇有名望。”
陆舟道:“略有耳闻。”
胡翊就道:“听说书画社的大东家很有人脉,从这书画社流出去许多稀世珍品。所以他们能找到《释迦降生图》倒也没甚奇怪的。”
他又道:“陆公子不知,头几个月梁州府的书画盛会虽是知府大人牵头,但出资的可是翰轩书画社。按照赛事规程,参赛者所作书画作品,头几名的都会被翰轩书画社收回,按照比市价高两成的价钱补给参赛者。这在赛前都是拟定好的。之后翰轩书画社会把这些画作统一装裱再往外售卖。”
“那日那幅《释迦降生图》是最后一幅画,许多人流连梁州府不肯离开,就是为了等那幅画作。被人高价买了回去不知多少人扼腕叹息,没成想才隔两三日功夫,便有真迹出现了。我做的是小本生意,虽买不起,但能一饱眼福也算够本了。”
陆舟眯缝起眼睛看着那幅画,无论笔锋笔势都与那日那副赝品如出一辙。陆舟忽然想到什么,他问胡翊:“胡兄当日就在比赛现场,可知那些参赛者临摹时是参照什么画的?”
胡翊“嗐”了一声,道:“既能来参赛,那必定都是见多识广的。所以知府大人未设临摹范围,只教他们自去画曾看到过的。这也算是第一关考校了,若此前未曾见过什么真迹画作,那自然也临摹不出什么极好的作品。所以参加临摹者未有几人。”
陆舟点了点头。江子义是见过《释迦降生图》的真迹的,还是陆舟将人引荐给了陆伯庸。当年江子义出门游学,前脚离了成都府便去溪山村找陆伯庸看画去了,之后还特意给自己写了封信以表感谢。
他又将目光放在画作上,他看不出真假。但他知道陆伯庸将这画奉为珍宝,除非九哥家遇上大麻烦,否则他绝对不会将此画转手。这些年他和家中通信不断,当然知道陆伯庸家日子红火着呢。大师兄陆文的第三个孩子都要出生了,就连小武侄子都有儿子了。
陆舟扭头对胡翊说:“胡兄,我还有要紧事在身,还请胡兄帮我看看这画最后是给何人买去了。”
胡翊笑道:“放心放心,哦对了,我若得了消息去何处找陆公子呢?”
陆舟道:“提举司衙门。”
胡翊笑着应道:“成,您放心,一准儿去提举司……提?举?司?!”胡翊还要再问,陆舟已经离开人群走远了……
他低头嘟囔一句:“不是吧……”便又去看热闹了。
吉祥在巷口东张西望,见陆舟回来方才舒了口气:“四爷快上车吧,等下误了时辰,恐怕知府大人要不高兴呢。”
陆舟上了车,寻思片刻。抽出车肚,拿起隔板里的纸笔写了一封信。信中询问陆伯庸那幅《释迦降生图》是否尚在家中,不曾有人偷盗。又说明缘由,盖因梁州府出现一幅《释迦降生图》,真假难辨,遂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