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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九彰脸上却已然从不屑转成了错愣。

    倘若官都可以用钱来买,那胡彦十几年寒窗苦读又是为了什么?拼死拼活的给他攒了五十两银子用作上京干谒的花销,可在长安,一个八品官居然能卖出千两白银来,五十两能干什么?恐怕连打点吃喝都不足够吧?

    “九彰兄弟,你信我,只要你今天留我一命,以后我张泗随你鞍前马后,唯命是从!”

    张泗嘶哑的声音在胡九彰耳边响起,那一刻他的脑中是茫然,也是混乱的。他睁大了眼看向匍匐在地的张泗,张泗胸口的血已经开始凝固了,他的脸因为失血而变得煞白,好似厉鬼般。

    “张泗……这些话,你还是留去说给阎王爷听吧。我胡九彰是兵,是陇右的唐兵!”

    胡九彰面上已是一层死灰。他利落挥动手中横刀,霎时间,一道银光闪过,张泗的头颅已然皮球似的从脖颈上分了家,一路滚到房间内月光无法触及的一角。那莽汉身上的最后一分力也随之泄尽,他倒在胡九彰面前,鲜血溅了胡九彰一脸,那血还是温热的,带着些铁锈味道。

    “九彰,你真没动过心?”

    陈番从角落中走来,他把胡九彰手中的横刀抽走,又就着自己的中衣衣袖,俯身擦去胡九彰脸上的血污。

    但胡九彰未看陈番,他只盯着张泗头颅滚落的方向,看那角落中晦暗不明的阴影。

    “陈大哥,我是我,长安是长安……”

    第23章 一别长安

    恐怕无论是陈番还是胡九彰,都不曾想过,张泗竟然会死得这样快。在胡九彰的想象中,杀死张泗,应当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可张泗人头落地的那一刻,他所能感到的,也不过只是弥漫在心的茫然与困惑。

    深夜,染血的房间中,二人面对这一片狼藉轻声叹息。

    “陈大哥,你说如果我弟弟没遇到张泗,他能在长安谋到官吗?”

    “这……”

    陈番沉吟许久,却始终也想不出一个叫二人都满意的答案来。

    “九彰,命数这种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也是。”

    胡九彰没再深究。他瞧着张泗倒下的身躯,就好像看到了一个长安,张泗倒了,而胡九彰与长安城,也将不再存有一丝瓜葛。

    张泗的尸首,以及那三位受伤的刺客,都被陈番连夜带去了嘉会坊的不良人治所。人虽然是胡九彰杀的,但张泗一方却犯错再先,陈番这次都用不着暗动手脚,尸体直接搁在治所院子里盖好白布,等着明儿一早派人去报肃王府。而至于那三个受伤的“杀手”,可就没有这么好待遇了。陈番手底下的那帮兄弟对着这三人甜枣儿加大棒的一番伺候,临到天蒙蒙亮时,终于把这三人教得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