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就别给我画大饼了。我们老大说了,当官的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信。我看您衣着相貌均是不凡,您也该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吧?就算不是官,您也该是个贵人,范三不想得罪您。”
“呵……说什么不得罪,你觉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我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吗?”
李慕云厉声质问,却惹来车门外一阵苦笑。
“爷,我老实跟您说吧,就您身上现在这套衣服,倘若拿到黑市上去卖,换来的银子,够养活我们半个坊的,您自己可能看不上,但就您带的这一身军制的装备,带去黑市,也够养活我一家。特别是那把横刀。军刀的质量,寻常刀具比不了,就算您没穿这一身富贵的衣裳,这套装备,也足够叫您被人盯上的。”
他这一番话说得李慕云哑口无言。
这都是什么世道?这些人难道都穷疯了不成?
以往李慕云觉得,胡九彰的遭遇,就已经凄惨至极,但现在看来,长安本地的这些人,居然连这套旧装备都要觊觎,难不成长安人活得还不如胡九彰这个边地唐兵?
“所以啊,您口中的那些条件,对我来说都太虚无缥缈了。那些事我不敢想,我只知道,今天我带您到了老大面前,老大能赏给我五十个大钱。这五十个钱,够给二狗子买药,够叫翠娘买布,给孩子们做衣裳,也够我们一家五口人,熬过这个冬天。我范三再多的不敢想,我只想要这五十个大钱。”
“五十……”
李慕云听着他这一串话,愣是不知该如何接出下句了。
他堂堂的肃王世子,当今皇帝的亲皇孙,居然就败在了五十个大钱上!
过了好一阵儿,李慕云才再度开口,但他声音中却带着疲倦。
“范三,我看你也是个老实人,我再跟你说仔细些。下午你给我的那张字据上写的,这车租一天,算一两银子,你用这车绑了个人,犯了罪不说,才只得五十个大钱,可连车行这一次生意的钱都赚不过。为了这点钱铤而走险,值得吗?”
“呵呵……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范三话语间虽带着笑,但声音却是凄凉,不知不觉间,他放慢了马车行进的速度。他其实也动摇了,马车在土路上越行越慢,最后就直接在路中停了下来。
“车行给人赶车的伙计,只是这马车的附带。贵人们租车,一天一两银子,这钱是车行收的。下午您去的那家食肆的老板,就是这车行的主人,像我这样的,给他干一天,算上吃喝,也才赚出五个大钱。这还是有活儿的时候,倘若没活儿,一连几日也得不到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