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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杀便杀。你不是早说过,自己不害人性命吗?怎么,刚说完,这就要违言了?”

    “你——”

    独眼汉子被李慕云给噎得说不出话,条件反射的睁目一瞪,模样甚是骇人,叫李慕云额上又渗出不少冷汗来。

    但这群亡命徒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必须得靠自己搞清楚。只奈何他没有丝毫保命的手段,冬夜的冷风吹在他身上,早就他这身衣服给吹透了。此时此刻,李慕云全身上下都止不住的在打寒颤,他的嘴唇冻得发紫,可天太黑,月色又太灰,没人看得清他此时的状态。

    “我不需要你判断,既然你把你的条件都说清楚了,那我也来说说我的条件。”

    李慕云一字一句道。他为了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发抖,握紧了拳头,将指甲都嵌进掌心中,狠狠得攥进去,感到痛了,才勉强维持住自己肃然而立的姿态。开口时,他的嘴唇也在抖,但他愣是咬紧了后牙槽,以至于这口中发出的声音,都显得诡异阴沉了不少,乍一出声,就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似的,他自己听着都瘆得慌。

    “你若是有胆,我身上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拿,但唯独这里面的军制物件,你不能碰。这些东西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他把行李放在我这儿,来日我碰见他,还要把这些东西还给他的。”

    李慕云目光坚韧,那独眼汉子与他目光相对时,不由得一愣,但很快,男人眼中又显出凶光。

    “奶奶的!何时轮到你来讲条件了?你小子有种!今天晚上大家伙儿在这儿可都瞧见了,我曹易做事,讲根据!我只问你一句,你姓甚名谁,是何身份。你老老实实说出来,我绝不为难你,但倘若你执意隐瞒,也就别怪咱们弟兄了。我看你小子细皮嫩肉的,恐怕这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吧?咱们这四处漏风的破屋,你怕是要住不惯的。”

    至此,李慕云总算知道了这匪首的名姓:曹易。他虽然从没听过这么一号人,但这个曹易,绝对不同寻常。此人分明就是这破落街坊里的匪头,但却先后两次强调自己对人质讲根据,就算伤人,也绝不杀人。

    李慕云推测,此人恐怕对规矩、信义一类的事,看得很重。虽然堕为匪徒,但却还要讲究这些有的没的。而再看围在这空地上的十几个手下,这其中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鱼龙混杂。显然,他们都只是些寻常百姓而已。这满眼的人中,唯独这位独眼匪首是个练家子。而再看他腰间的唐军横刀,李慕云猜,这人可能跟胡九彰一样,也是个兵。

    “讲根据……呵……你有你的根据,但我也有我的。”

    李慕云已经用尽了全力去支撑,但撑到了这一步,他已经连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要感觉不到了,四肢因为寒冷而刺痛,刺痛到了极致,又逐渐麻木。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站在冬夜的室外受冻,他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变成什么样,但如今哪怕能多撑一刻,他也要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