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突然被人扼住,总是会挣扎的,你背后那人一旦感到威胁,我想……他很可能会痛下杀手。到了那时候,也就晚了。很可能我背后埋伏而来的那两位,也是为了杀我。所以对这种人,我肯定不会留手。”
“就为了来抢这点东西,就要杀人?你我这一路上,也根本没拿出过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李慕云眉头微皱。
“胡饼还不够值钱的?”
胡九彰被李慕云这问题给问笑了。
“这些人大多是为了一口饭,才铤而走险的。多吃一口饭,就能多活一天。对他们来说,这可不只是在抢东西,而是在搏命,成了,就多活一日,倘若不成,便不知还有几日可活。其实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没什么太大的志向,但只要是为了活命,他们什么都做得出。”
“我明白了……”李慕云长叹出一口气,脸上带着颇显无奈的讪笑,“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芥……原不只是权贵高官不把人当人看,这天底下的百姓若想活着,也得不把他人的命,当做人命去看。”
“是这个理了。日后倘若要在世间行走,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要吃亏的。”
胡九彰也跟着轻叹出一口气。他抬眼直瞧着天边那一轮圆月,眉心忽而紧锁,怕是又想起自己那位在长安枉死的弟弟了。
待这二人终于行至潼关附近时,大路上已经见不到难民,反而是不远处的山隘间,冉冉升起的一簇簇炊烟,叫胡九彰瞬间感慨万千。
“前面应该就是关内驻军之所在了,小白,咱们去投奔驻守潼关的将军?”
“如今潼关是哥舒翰在守,就这么直接与他报出我的名字,恐怕要不受待见。”
李慕云叹了一口气,反而引胡九彰选了条小道,想绕开将军幕府的方向,从下面小股的换防部队开始接触起。
越是接近潼关,李慕云的精神也愈发抖擞。连日来的疲劳,竟都为这连成了片的炊烟一扫而空。
那不远处的青空中,升起的炊烟数量,可不是小数目。潼关这一片山隘中,至少驻扎着数以十万计的唐军,这里面的大人物也不会少了。哥舒翰帐下的重要人物,该是一个也不会少。
李慕云虽说多年因病闭门不出,但他这么多年的长安时光,却也没白过。
他人虽涉世不深,但人在长安,家中又有张泗那么个消息通,他知道的情报,便不知比外面的人多出多少倍来。朝堂上的争端,朝堂之下的暗流凶险,不管他是想听还是不想听,都能传进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