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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九彰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从哪儿来的力气,他用力点了下头,又迈出步子。赵小羊连忙跟上他,神色坚定的给二人指出方向。

    “张队,你带着俘虏,胡队身上还有伤,你们先走。我留下把这里的痕迹处理一下,咱们在他们的地盘上杀了两个人,又俘了一个人,他们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有劳。”

    张芝只说了两个字,但三人间互相致以的目光,已经胜过万语千言。胡九彰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跟着张芝朝下一个暂歇处前行。他只觉得自己是踩在千万根钢针之上,那针能直接把他整个人穿透,就连呼吸都有撕裂般的痛。可倘若真的停下来,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站住。

    痛苦没有终止,胡九彰的视线逐渐模糊,他看不到身边的植被地形,只紧盯着张芝驮着个敌兵的背影,机械的跟上去,当张芝终于停下脚步,将背上的人放下时,胡九彰便再迈不动步子。他一头栽倒在地上,整个世界便由此消逝,无影无踪。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中,胡九彰感到有人扳着自己的下巴,往他口中灌水喝。他骤然惊觉,猛咳了几声,这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好似火烧般,几乎每一根筋骨,每一处皮肉,都被烧得酸痛。

    胡九彰知道自己这是发烧了,这种情况在伤兵中很常见,而倘若高烧一直不退,那伤兵幸存的几率,便会降得很低很低。

    以往,胡九彰都是看着旁人受伤,高烧,乃至于伤重不治。这次换到他自己,他反而没觉着这事有多恐怖了。毕竟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已经成功,倘若张芝与赵小羊两个带着俘虏回营,卢盛依然会认他的功劳,李慕云也依然能够顺顺利利的在潼关入仕。

    想到这些,胡九彰甚至感到一丝难得的平静与安详,因为他终于不用再拼了命的奔跑了,不用趋使那两条几乎要再次崩断的双腿。说真的,他长这么大,还没体会过那般叫人肝肠寸断的伤痛。

    过了好一阵,胡九彰又感到水壶边沿在唇边的触碰。他连试了几次才终于睁开眼睛,天还亮着,而他们捉来的俘虏也已经被捆了个结实,就丢在距离他三四米的位置。再抬眼,胡九彰才看到正搂着他,手中拿着铁水壶的张芝。他松了一口气,但转瞬间,却又紧张起来,甚至连伤痛都顾不得了,一下从张芝怀里坐起来。

    “张大哥,追兵?”

    “追兵已经被甩掉了。”

    张芝镇静十足,面对胡九彰的突然动作,他仍一丝不苟的沉声应着,还不忘扶着胡九彰身子,让他坐稳些。

    “小赵呢?”胡九彰这么一起身,头便好似天旋地转般,一阵晕眩。但他仍极力朝四周望去。直到看见赵小羊正睡眼朦胧的从一旁空地上坐起来,他才安心靠到张芝一边。

    “胡队,你可算醒了。我与张队轮流守了你三个时辰,那些兵应该找不到这地方,但倘若我们要出去,也得小心些。”他说着又抬头瞧瞧头顶艳阳,“现在时候尚早,待到入夜,咱们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