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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应着甘若山的笑脸,胡九彰不由长叹出一口气。

    “赵小羊救的我,不然我也离不开北岸的阵地啊。”他叹声道,眼眶不由有些湿润了。“小羊死了,就是今天早上的事。”

    胡九彰淡淡说着,声音中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些哽咽味道。甘若山随之睁大了眼,但他的惊讶,也只是一瞬。

    “诶,就说我带的这个旅,出发时是一百个人,现在单我看见的,就死了三十几个了。”甘若山叹了口气,“剩下的不知道是生是死,也可能当逃兵了。”

    “……”

    胡九彰不忍接话。

    他发现自己自从截肢之后,就变得愈发敏感了。要是往常,战斗中死了人,他根本不会哭。无论多么悲痛,多么惋惜,眼泪这东西,就好像跟他绝缘似的,可现在他却绷不住了,本是一副硬朗坚毅的面孔,如今只为了忍泪,就已经耗费了他的全部心力。

    “……这位是何应天,王思礼将军麾下的兵,昨夜遇着的。”

    胡九彰忽然抬起手,将身旁的何应天介绍给甘若山,就好像在转移注意一样。他不敢去缅怀赵小羊,也不敢再往深处想。他怕自己哪怕多想一步,就会突然痛哭起来。那样就未免太丢人了……

    而相比起胡九彰,甘若山则好似没受到多少影响。他转过脸跟何应天寒暄了几句,说话间只是叹气,但却未见泪光。

    “老胡,那位李大人……你有他消息吗?”

    “我还想问你呢……”胡九彰轻叹着。说到李慕云,他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当时你在队里,卢盛他们撤退时的情况,你看到了吗?”胡九彰神情茫然,他低着头看自己渗血的双腿,也不看甘若山。

    “卢盛我不知道,但我最后看到卢老将军带兵沿着大路走了,他们约莫几千人,都是卢家的亲兵。就是天塌下来,他们都会继续跟随那两父子的。”

    “那就好……”胡九彰如释重负般长叹出一口气。有那几千亲兵保护,跟着卢旷父子同行的李慕云,总该能逃出生天吧……

    他默默想着,但心里却像有块大石压着似的,如何也放松不下来。只一直低沉着,不安,无助。

    一行人在谷底隐蔽的角落里歇了半晌,眼看着时间不早,甘若山又起身吆喝兵卒动身赶路。照例,还是何应天来背胡九彰,胡九彰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但要叫他开口说些什么,他又不知该如何去说。因为他除了被人背着,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他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人家越照顾他,他反而越难受,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命运也好像在与胡九彰作对。小队走出不到一个时辰,居然再度遭遇了敌军的追击。

    弓兵们箭矢所剩无几,大家只得结成阵势,互相掩护着,且战且退。背着胡九彰的何应天最是难捱,他不单要顾着背上的伤员,还得腾出一只手握刀劈砍,与身旁兵士配合迎敌。小队战了整整半个时辰,终于杀退了袭来的敌兵,可他们这边也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