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周仪也只能长叹一声,盘算着不管他答不答应,明日这大夫肯定是要请回来的,而后替他灭了烛火,起身回了自己房里。
他并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在烛火下继续昨夜未写完的戏本子,写完了明日正好拿去镇上的戏班子里换钱,想不到此次他“兰中君子”的笔名重出江湖,竟是为了糊口。
虽说他和夏京在许多地方都留有暗桩,赵庄这种小地方却是没有的,托人送出的信件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有回音,他得多存些银钱才能以备不时之需。
同时他也暗自提醒自己,往后身上总要多备些银钱,万一出了状况,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
那夜事出突然,夏京匆匆套上衣裳往外走,身上什么都没有带,而他自己,虽还有些散碎银两,初来时置办被褥、烛火等日常用品也都花完了。
房子已经是村民免费提供,他总不能什么都靠旁人接济,他有手有脚能写会画,赚点银钱糊口总还做得到,因想着要替夏京看病,这两日才抽空写了个戏本子去卖,结果对方还不领情!
周仪约摸亥时才完成戏本子上床睡觉,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忽听得好像有个声音在喊他……
“周大人”、“周仪”、“周仲常”……
他猛地惊醒,才发觉确实有人在喊他,而且那人还是来他房里喊他的,桌上的烛火已经点燃,烛光下,夏京那张煞白的面孔上盛满了恐惧。
周仪赶紧起身,抓住他肩膀问:“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儿了?”
夏京紧紧咬住下唇,眼神飘忽,仿佛是难以启齿一般,但他犹豫片刻还是说了:“我……我下面流血了,你去替我抓药,十三……十三太保,”末了还添了一句,“不许请大夫。”
十三太保!
如此大名鼎鼎的方子,周仪想不知道都难。
这之后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夏京送回房间,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连夜把隔壁赵叔的门敲响,托他立刻带自己出发快马加鞭赶去镇上。
等他有种真实感的时候,已经是那日巳时看着夏京喝下安胎药,将下面的血止住,也暂时将这胎保住的时候了。
好在村子离镇上不是很远,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否则,夏京……以及他肚子里的孩子,恐怕凶多吉少,祸福难料。
“现在可以说了,你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周仪疲惫地拧拧眉心,总觉得这一个早晨自己过得跟做梦一样,现下该不会还在梦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