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如此,夏京心里对周仪的担忧还是有增无减。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京的肚子就跟吹了气似的长,沉沉坠在腰间,对腰背的负担越来越大,行动也愈发不便。
拖着这样的身子他耻于见到外人,这些日子几乎足不出户。
天气闷热异常,雷声隆隆,倏忽骤雨倾盆,搅的人心浮气躁,几个时辰前才洗的澡,这么会儿功夫身上就又被汗湿得粘腻起来。
夏川前两日寻了盆冰放在屋里,好歹降降温,让人舒适些,被柳商陆瞧见,说是对身体不好,夏川马上就把冰给端走了。
夏京纵使心中不舍,为了腹中的两个宝贝疙瘩,还是宁愿自己难受一些。怀孕的时日越长,越能感受到为人父母的不易,他虽是男子,对腹中孩子的爱一点也不比旁的“母亲”少。
歪在躺椅上眺望窗外雨中西湖,盛放的荷花瓣被豆大雨点砸得颓然垂落,倒是那尚未绽开的花骨朵依旧婷婷。伞状荷叶盛满雨水,往侧边倾泻而下,不沾半点尘埃,倒也别有意趣。
夏京出神地瞧着这一片雨景,一手扶着躺椅扶手,一手轻轻搭在大腹上,看似百般祥和,实则心神不宁,拧起的眉心这些日子以来就没有松开过。
突然他浑身一震,身体僵硬,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大腹上久久没有动弹,很快,他便感觉到这不是错觉。
搭在腹上那手下意识地追逐着那点细微的动静,察觉到胎动的欢喜稍稍驱散了胸中烦闷,这种体验很新奇,一下吸引了他大部分心神,不过孩子好像没什么力气,只动了几下便停歇下来。
夏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才记得将有些酸软的身体放松下来。
此时忽听有人在外敲门,敲门声音急促。
“大人,是我。”是夏川的声音,他最近从不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夏京午睡,除非,事态紧急。
夏京心跳漏掉一拍,搭在躺椅扶手上那手猛然收紧攥成拳,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急切:“进来。”
不过等夏川进门来到他面前,他那点急切已经收敛起来,轻抚着大腹撩起眼皮淡淡问道:“何事?”
夏川脸色不好,身上沾着点点湿意,一时踟躇,欲言又止。
夏京眉心拧起,沉声斥道:“说话!”
夏川知道早晚要说,拖也拖不了多久,一狠心便道:“刚收到消息,台州城破,水师败退,倭寇横行城中。”
夏京胸腔里那颗心直直坠落谷底,但还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他呢?”
夏川道:“周大人于混乱中失踪,阿窈姑娘和暗线都在找,尚未有回音。”
“王宾那饭桶是干什么吃的?”
“王统领已率水师残部撤出台州府。”
“酒囊饭袋!”他面露轻蔑,随后又道,“加派人手,每个时辰来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