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靖言起身。
金瞳又问:“世子可要更衣?”
慕容靖言一时失神,他想,还是算了,萧澈曾为他选过不少上好的料子为他制衣,唯独此刻慕容靖言身上穿着的这一身深得慕容靖言的心,这不仅仅是一身婚服,这是承载着天地应允,萧澈生生世世诺言的衣服。
即便是死,用这件衣服裹尸,也算善终。
慕容靖言摇了摇头:“就这样去吧。”
金瞳引路,慕容靖言朝萧澈书房去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的拖沓缓慢,从卧房到书房,这条路慕容靖言走过许多次,萧澈也抱着他走过许多次,从前不觉得,慕容靖言站在小路尽头他回首望向寝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条路这样短。
短的好像走到头就是一生。
好像又很长,长的每一步都显得那样徒劳。
萧澈书房门未关,不等慕容靖言行至书房,他便听见书房中有惨叫声,他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已经冰凉的手心又沁了一层凉汗。
那喊叫声是属于雷生的。
想来,东窗事发,今日是逃不过的了。
慕容靖言脚步顿下,他提了一口气。
金瞳行在慕容靖言前方,他转过身道:“世子,请吧。”
拐过这个弯,就是萧澈的书房。
慕容靖言的婚服已经叫积雪弄脏,拖尾处因为沾了雪,雪已融化,水渍将那一片红染的更深了些。
站在萧澈书房门外,对上萧澈的视线,慕容靖言恍然觉得自己的脚下似被钉了钉子一般,他一步都挪不动了。
雷生的手被萧澈踩在炭盆边上,木炭的味道,什么东西烧焦的糊味交杂在空气里,炭盆中腾起的灰尘也荡在空中,隔着这些,隔着搅在一处的这许多年,慕容靖言瞧不分明萧澈的眼神了。
萧澈是恨他的。
不,萧澈不会的,萧澈只是没那么爱他了,萧澈在怀疑他。
慕容靖言轻提衣摆,他一步一步踩上书房门前台阶。
在宁王府的这些年,慕容靖言鲜少有朝萧澈行礼的时候,萧澈从前说慕容靖言是他的人,这些虚礼是别人行来的,慕容靖言是无需行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