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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薛闻笛如同汪洋中一根漂泊无依的浮木,风吹浪打之后,竟也靠了岸。

    薛思瞧着自己亲手捏出来的泥娃娃,样貌和薛闻笛别无二致,多少欢喜,又察觉到对方灵思稳定下来,便又多了几分宽慰。

    薛闻笛聪慧过人,根骨奇佳,想是明日就能睁眼了。

    薛思表示满意,便将这个泥娃娃置于案几上,挑了灯芯,继续守着。

    次日,薛思去了一趟正殿,瞧了一圈门生练剑,例行公事结束,他又回了自己的竹屋。

    十年来,都是如此,哪怕他出门在外,傅及也会替他践行此事。

    因而弟子们并未起疑。

    只有曹若愚练剑的时候分了神,被傅及打了下手背。

    年轻人咋咋呼呼地吹着气,委屈极了:“二师兄你干嘛打我?”

    “练剑的时候分神,不打你打谁?”

    曹若愚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又凑到他跟前:“二师兄,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见到传说中的大师兄?今天都第二天了,难道师父在筹划什么隆重的欢迎仪式?”

    傅及不解:“你要这样想,自己去问师父就好了啊,问我做什么?”

    “可二师兄你是师父最信任最倚重的徒弟,你都不知道,那我怎么好意思直接去问师父?”

    曹若愚刚说完,瞥了眼傅及,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嘀嘀咕咕着,“不知道那个大师兄好不好相处,万一很严肃,那怎么办?”

    “大师兄一定是个好人,是位端方君子,至于严不严肃,我就不知道了。”

    傅及搡了下曹若愚,“快去练剑,再不努力,等五师弟探亲回来,你连他都打不过。”

    曹若愚怏怏:“是,知道了。”

    薛思静坐窗前。

    案几上那小小的泥娃娃眉间一点红——这是魂魄复苏的征象。

    薛思凝神,窗台上焚着的熏香愈加浓烈,袅袅轻烟随风飘散,飞入远山,落入密林,消失于茫茫天地。

    岁寒峰是他亲自挑选的地方,竹屋也是。

    原因无他,只是从这扇窗户眺望远方,景色像极了群山环绕的锁春谷。

    薛思喜欢这样静坐,心无杂念,不生荒草。

    眼前的泥娃娃忽然动了一下,再一下,便睁了眼。

    薛闻笛迷茫之间,仿佛只是在自己睡了很多年的木板床上醒来,下意识地蹬了个腿,没成想,整个人,哦不,是整个娃娃就顺着案几轱辘轱辘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