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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夷则跪在地上,挺着上半身,不知该如何回话,良久,他才低声道:“弟子,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事态复杂,先前——”

    他忽然抿了唇,心中多有苦涩。

    孙重浪见状,长叹:“顾长老将你留在临渊,由我教导。这么多年,你我虽以师徒相称,但恐怕你并不信任于我。”

    孙夷则肩膀微动,悄悄攥紧了拳头,转而又松开,恭顺说道:“弟子并非不信任师父,只是先前在大殿,诸多长老都在,弟子怕打草惊蛇,不敢多言,还请师父恕罪。”

    孙重浪望着他,神色说不出的复杂,可他只是静静地站了会儿,平定心神,才缓缓开口道:“起来回话。”

    “是,师父。”

    孙夷则起了身,密室内昏暗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也很单薄。

    “弟子曾千里传音,但不仅平湖城方圆百里无人驻守,连临渊都无人回信。”孙夷则说到这儿,已是掩盖不住的哀戚,“城中百姓也早在我入城之前就遭到毒手,无人生还。”

    孙重浪惊愕不已,久久未能回神。

    孙夷则垂眸:“弟子怀疑临渊有魔都卧底,恐夜长梦多,连夜赶回,本欲回禀师父,奈何之前大殿,人多眼杂,不方便实言相告。”

    他长叹:“能撤走临渊守卫,还能躲过辟邪传音铃,恐怕魔都势力早已渗透,弟子忧心。”

    幽静密室内,只剩下二人的气息微微流转,和缓绵长之间似乎又隐约有了试探意味。

    孙重浪说得对,孙夷则并不完全信任他。

    顾青离开多年,临渊翻了天似的找她,孙夷则曾多次找过孙重浪,希望他传令下去不要再寻顾青了,就放她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便好。

    斯人已过万重山,天涯海角各自安,这难道不好吗?

    孙夷则抱着这样的疑问度过了这整整十年,这漫长的、始终对孙重浪怀有一丝疑虑的十年。

    但意外的是,先放弃试探的,是孙重浪。

    那双鹰眼不似从前那般凌厉,而是多了些温和,隐忍也让人看不透:“平湖城百姓都已蒙难,可见魔都下了血本,既是如此,你们又怎可能全身而退?那群邪魔不惜屠城,也要困住的人,究竟是谁?”

    孙夷则一惊,他该说吗?该告诉师父,薛闻笛复生,而锁春谷谷主出世的真相吗?若是如此,孙重浪会不会借着商讨剿灭魔都的由头,让他们入山?眼下临渊危机四伏,薛闻笛一旦进入,无疑羊入虎口,他该怎么办?

    一时间,无数念头充斥着孙夷则的内心,令他焦灼不安。

    好难抉择,也好痛苦。

    孙夷则从未面临如此境地,迟迟不语。

    孙重浪见状,心有感知:“想是那人,对你极为重要吧。也罢,你若要调查,便去做。此事,为师全权交予你,若需要帮助,及时开口。”

    孙夷则又是一震,嘴唇动了动,很多疑问呼之欲出,但他抿了一下,又将那些话语全数咽下。开了口,就只是寥寥数字:“多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