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下唇,“平安就好。”
剩下的你不必知道。
薛闻笛觉得这话很耳熟,师父也曾这样说过,又道:“我师父说要常写信,前辈你不如也时常与你的好友通信,这样的话——”
孙雪华默默走远了。
山风路过,薛闻笛望向那个负剑离去的背影,莫名惆怅:“誉之,你师兄看上去,好孤独啊。”
文恪也陷入沉思:“我从来没听说过大师兄有这样一个朋友。”
那一刻,山风似乎钻入了眼底,干涩不已,薛闻笛揉了揉眼睛,不知怎地,他仿佛能清晰地感知到孙雪华的孤独,心头闷重。
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好像有千千万万次,呼之欲出的话被他遗忘在脑后。
他那天,到底想和孙掌门说什么呢?
薛闻笛前去苍州的路上,仍是想不明白。他给师父写了很长很长的一封信,事无巨细地写下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还有困惑和迷茫。
“师父,孙掌门托我问您安,近来可好?院中梨花可好?新栽的红药可好?徒儿已离开临渊,前往苍州,若是诸事顺利,秋末便可归山。望您莫要太过挂怀,”
薛闻笛写着写着,忽又想起那年仲夏,薛思散着一头墨发,站在月光下,静静地看他。师父心思重,也不知梦见了什么,总睡不好,眼睑下边多了一丝乌青。他接过那两支红药的时候,蒲扇似的眼睫轻颤,薄唇微启,比那沾了水的花蕊还要脆弱,还要艳丽。
薛闻笛咬了下笔杆,继续写道:“师父,徒儿想您。白日不得见,梦中再相会。”
他放出自己的雨燕,眺望着月色下此起彼伏的高山,黑影憧憧,隔绝了他殷切的目光。
薛闻笛心尖涌上无限思念,他发觉师父长得很美,比他在这红尘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薛闻笛摊开掌心,轻轻嗅了嗅,似乎还能感知到师父身上的浅香。
是了,师父也很好闻,他很喜欢待在师父身边。
薛闻笛想回去了。
他要好好活着,安全回到师父那里。
他在苍州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和师父有着很相似的一颗浅痣,薛闻笛见他第一眼就颇感亲切。
薛闻笛有时候都会在想,他怎么看谁都亲切?上次文恪还说他记性真好,临渊大大小小的山路他走一遍就记得住,薛闻笛就笑着说,看着亲切,好像以前就走过一样。文恪笑而不言。
所以薛闻笛见到钟有期的时候,没有任何怀疑。
只是这个人,总是有意无意地问他锁春谷的事情,包括他的师父,甚至于更多。钟有期会问他,你师父多大年纪?你师父性格好不好?你师父有没有别的亲人?
薛闻笛刚开始还出于礼貌地回答他几句,但后边就避而不谈。钟有期像是在打趣他:“怎么,问都不能问?你这么喜欢你师父?”